《言灵师by苍双》第23章


“对,他是树妖。”风十三看了班长几眼,又补充,“不过他不是坏人。”应该吧。 
“我知道。”南门立勉强笑下,“只是记载上说,西边的柳树林,是门的边缘,索条鳟每年会从那里来到人间,在绿柳间产卵。所以我担心他今天上午来是不是跟这个有关——毕竟门要开了。” 
被南门立一提,风十三才惊觉万圣节不远了:“……有时间我去问问他。”说是鬼门开,她还真没见过,这么算起来的话,也就不到二十天的日子了,“对了,那本族谱能借我看看吗?” 
南门立把记录了南门家兴衰的古籍递过去。风十三小心地翻开,一目十行地掠过,最终手指停在南门乔的名字上:“他是宗家啊,那个断袖之癖的人。” 
南门立显然知道她说的是谁,颇尴尬地咳一声,面皮泛起薄红:“呃,是宗家。” 
“你知道他是……同性恋吗?”风十三换了个通俗易懂的问法,南门立的脸更红了,“知道,后来知道了……那对姐妹跟我说了。” 
“对了,那对姐妹!”风十三猛地抬头,“她们怎么样了?” 
“在这里。”南门立撩起脸颊两边的垂发,露出耳朵,风十三注意到他两个耳垂上各带着一个珍珠耳钉,那对珍珠呈柔和的绛紫色,针托是上好的白银锻造,看起来有些年头了。 
“这是?” 
“她们现在睡在珍珠里面。”南门立放下手,“这对珍珠耳钉也是我在翻查笔记的时候找到的,那时跟那封绢信在一起。我放回去好多次,但每次不知怎么就会回到我手上。”男孩微笑的样子干净清澈,桃花眼却带出多情的风韵,“最后我就想,既然这样,肯定有用的到地方,就一直随身带了。” 
“……你们家给你打耳洞?”当初风伯也想给她打来着,她怕疼,死活不肯,差点上房揭瓦,这才算罢休。 
“嗯,有点讲究的家里,七岁前男孩都会当女孩养,对吧?”南门立偏头微笑,午后的阳光透过藤花优柔的枝蔓照映下来,折出浅浅琥珀光泽的眼眸无比柔和。 
“……那这对耳钉也是那个南门乔留下来的了?” 
“不,是南门起。”迎着风十三不解的目光,南门立笑得温吞,“南门起比南门乔小不过两代,自然知道当时的事情。后来要不是发生了命案,他也不会非要收了那对姐妹。” 
“命案?” 
“嗯,当时那对姐妹死后,不仅南门家,周围很多邻里,都开始闹祟,过了很长时间也没有办法,直到南门起将她们收服。但是,因为南门起和南门乔只隔两代,血缘太近,无法让她们放弃怨念往生,所以才暂时将她们镇在石桥下,等后人再想办法。” 
“那你打算怎么办?” 
“等万圣节,鬼门打开的时候,将她们送去投胎转世。” 
风十三看着南门立在阳光下流丽的眼睛,是温柔,也仿佛是叹息般的神色,忍不住开口问:“没想过搬家吗?为什么知道曾经发生了那样的事,你还是可以若无其事地来学校上课?” 
“南门家生于斯长于斯,诺大的家族就在十字路口学校的正南方,很早以前也是镇守此地的一个大家,只是后来势微了。”南门立清俊的眉眼不知何时透出些微凛然的神色,他说,“虽然我现在没有了任何能力,但既然能看得见,就总有些事,是我可以做的。” 
有什么透明的神采,自南门立眼中敛下去,只余一片清澄空明,那么虔诚笃定,让风十三望着他半天说不出话,最后她缓缓吐出哽在喉中的一口气,嘟囔。 
“怎么一个两个的,说话都那么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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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鳐鱼: 
山海经中记载,在泰器山的观水中盛产文鳐鱼。此鱼形状像鲤鱼,身子像鱼长着鸟的翅膀,身上有黑纹,头和嘴分别是白色和红色,常从西海游到东海。它既能在水中游,又能在空中飞,不过总是在夜间飞翔。每当飞翔的时候,它就发出鸾鸟般的优美鸣声。这种鱼的肉酸而带甜,吃了它可以治愈癫狂症。这是吉祥鱼,它的出现预示着天下将五谷丰登。
『14』
十月中旬的日头暖洋洋的,难得周三下午的活动课放假半天,风十三一边用手遮住口鼻一边向学校西边的柳树林走去。秋天的风总是刮得不知节制,卷地的气流一吹而过,就会带起漫天的尘土和草屑。 
风十三不喜欢大风的天气,迎面而来的气流和尘土,总是带着记忆中的腥气。她眯紧眼睛绕过正向九个方向同时喷水的喷水池,路过的时候往里看了下,清澈的池水中有四条锦鲤正在水中游弋。她眨了眨眼,收回目光看向不远处那片在风中枝条狂摆的柳树林,初秋早晚寒凉的气温几乎将柳树上的叶片扫光了,远远望去只有一颗直径粗大的柳树格外繁茂,鲜绿的叶片在风中抖擞着精神。那样子,简直就像唯恐别人不知道那树成精了一样…… 
风十三挑起眉,迎着风深一脚浅一脚钻进林里,笔直地向那棵柳树走去,突然一阵狂风刮过,逼得风十三闭紧眼睛躲到一棵老树后,等她恍惚地看清眼前情景时,不由怔住了。 
她看见在风中有很多透明的水泡在飘动,轻而柔地粘落在柳枝上。空气中突然有了湿气,那种粘黏甜腥的气味让风十三一阵阵恶心,她下意识地舔舔嘴唇,冰凉的味道,就像血。 
——你和那个女人的眼神一模一样…… 
有些事情总是毫无预警。 
记忆里的声音温润如牛骨尖刀,锋锐地剖开她的身体,惊心怵目的红色喷薄而出,仿佛被切开的喉管。 
风十三的指尖骤然收紧,死死扣进柳树粗糙的树干里。心底最深处的记忆如死鱼一样突然翻涌上来,在时光已经浑浊的水面上浮起,散发着腐烂的气息。她感到窒息,恍惚间听到有回旋的风声,吹的皮肤吱嘎吱嘎、吱嘎吱嘎,带来蚀骨的寒冷。她僵立着,仿佛仅仅是站立,就已经夺去她全部心力。她微微颤抖的身体好像一只被抽去丝线的玩偶,连根指头都动不了。 
——我是爱他的啊…… 
流动的风于一瞬间舒缓下来,吹卷的气流若有若无地轻轻拂过。仿佛是谁,正在阵阵叹息。作呕的感觉像光裸粘黏的手臂般顺着脊背一圈圈往上攀沿,风十三垂下的眼睫高频率地抖动起来,她仿佛被梦魇镇住,无法挣脱。 
突然身后的空气变了,那种阴冷潮湿的气流仿佛被什么吹散,新鲜的空气涌入—— 
“谁?!”她骇然转身,脸色白得仿佛死人,生气被瞬间抽干一样无表情的脸。 
“十、十三?”风十三身后站着洛离,她似乎被吓到了,原本就大的眼睛睁得更大,双手抱紧怀里的布料,退开几步,“那个……我看到你站在这里,以为有什么事……” 
“……小离?”风十三眼中沉冷的戾气还未完全退去,她知道洛离被自己吓到了,尴尬地移开视线,“咳……我没事。” 
洛离站在离她三步远的地方偷偷关注她,但风十三在情绪松弛的瞬间累得一句话都不想说,她垂下眼,绵长的睫毛在脸颊上投下柔和的阴影:“我没事……真的。”说完她勉强振作精神,望向洛离怀中的布料,“那是?” 
“啊,这个吗?”洛离抖开手里的东西,“这两天我做值日,正好起风了,所以把教室里的窗帘拆下来晾凉。” 
“晾在这里?”风十三回头看了眼柳树林,适才看到的透明水泡已经不见了。 
“嗯,这里没什么人经过,不会被蹭脏。”洛离小心地叠起窗帘,“已经晾好了,我是来收回的。” 
风十三皱了下眉,不敢想象那窗帘上是不是粘了无数个透明的水泡:“你现在就去挂吗?” 
“对——啊,如果你不舒服,我就先送你去医务室。”女孩露出毫无心机的笑容,带着真切的关怀,“刚才看你好像快吐了一样,是不是中午没吃好?” 
“没有。”风十三摆摆手,“我刚才在树底下坐了半天,猛的站起来有点头晕。”她笑得一派太平,再开口的话也是催促洛离赶紧离开,“你不是要去挂窗帘吗?要不要我帮忙?” 
“哦……不用了,小白她们在教室等着我呢。”洛离善解人意般微笑,一步步退开,她似乎想说什么,却终究欲言又止。直到磨磨蹭蹭地走了很远,洛离回头张望时,风十三还是站在原地,周身带着遗世独立般的寂寞。 
“她来的真不是时候。”风十三站在树下发呆,身后传来柳叶没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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