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盲》第17章

苏秦一直坐在沙发上，等他，直到大厅的等被他打开，苏秦才愣愣地转过头。冬日的寒风，被他带进来，不由得她浑身一颤。
心里默念，苏秦可以的，大丈夫能屈能伸。
她对着他微微笑道，走到他身前，接过他的外衣时，顾沐年顿了顿，深感意外，随即当做无事般，走开。她慌忙拿着衣服挂到衣架处，跟上他的步伐。
“那个，我有话跟你说。”苏秦深呼了口气，目光坚毅地盯着顾沐年的背，白色衬衫里，隐隐可见他的蝴蝶骨，听到她的话，顾沐年转过身，面对着她。
“要说什么话。”
“那个，奶奶来电话问，我们什么时候回去？”苏秦敛下眼神，盯着地面，他的拖鞋越来越近，直至离她鞋面几厘米才停住。
他低下头，凑到她耳边：“阿秦，今天才跟我说。”
“那你没时间了，没事的，我自己去也行的。”苏秦侧头，顾沐年已然离开她耳侧，转而面对着她，看着苏秦眼中略略失落的神色。
她原本想的他会与她一起回去的，即使演戏自然会演到位，这一次，难道真的错了，夏琳总说男人要拱，那她岂不是把他弄塌了。
苏秦叹了口气，转过身要离去。
“嗯，你就这么希望自己一个人去。”
“那你的意思是一起喽。”苏秦侧身，看着他双手搭在脑后，盯着她。而她亦是开心的，绽放笑容。
后来的顾沐年说，那一天是他第一次见她笑得如此真诚，皓齿红唇，笑容如刚开的向日葵，美好而静谧。
苏秦连蹦了两步到他面前，站定，抬头满是笑意的盯了顾沐年几分钟后：“我给你倒水吧。”
她不过是想找个人陪她一起面对过往的那些人与事。在她的这十多年来，她过多的经历了不安与伤心，她不想在一个人去回忆，甚至是忆起。说完转身，跑进厨房，从第一个柜子里掏出参片，泡了杯参茶，几步走到书房门前，站定，敛了敛神色，继而才推开书房的门。
“你喝点参茶。”她将茶放在他书桌上，见他没抬头，而是整理着桌上的文件不曾看她，苏秦站了会儿，“那我们什么时候走？”
苏秦见他这才放下文件夹，一手端起茶杯，抿了口：“就明天吧。”
“那桌上这文件？”她指了指放在桌上的文件。
参茶杯子上，热气腾腾，苏秦有一瞬间恍惚，转念想到方才又多嘴了：“那就明天吧。”
急忙退出书房的苏秦，没来得及抬眼瞅瞅顾沐年的神情。也忘了问，明天怎么过去。但一想到，多说多错，不如装哑巴不说算了。
“喂。”
“喂，奶奶在么？”
“老太太已经休息了。”
“那麻烦阿姨告诉奶奶一声，我们明天回来。”
“好，太好了，今年就真团圆了，老太太和老太爷肯定会很开心的……”
“嗯，我知道了。阿姨也早点去休息吧。”苏秦挂了电话，看了眼床，又朝门外瞟了眼。
苏秦刚洗完澡，湿漉漉的头发，水从发梢滴落，而身上套着松松垮垮的睡衣，手里的毛巾搓着头发，从浴室出来，恰巧碰上顾沐年进门，苏秦不禁僵住原地。他怎么这时候进门了，苏秦心里头就只剩这念想。
“那，那个，你整理完了。”苏秦边说，边转身又进浴室门，“你等会儿再洗，等会儿……”她喃喃地说道。
顾沐年耳尖听到她的话，不禁有些莞尔。
苏秦再一次出来时，头发吹干，衣衫整理的周正，却看到顾沐年已然躺在床上睡着了，她这么晚出来也只是为了让他等着睡着而已，而今，他真的睡着了。苏秦拉开被角，缩进被子里。
“阿秦，你就真那么不待见我。”
“何为待见何为不待见，我只知道，按照心中所想。”那她到底又在想什么，她又怎么会不待见他，这样细究下去，怕是他不待见他了。她一手捏着被角，一手却不知将其放在何处。
顾沐年却没了声响，一室中独独留下俩人带有规律的呼吸声。
“明天我们怎么走？”
“你不必担心这个。”他说的不紧不慢，却让苏秦觉得他其实睡意十足。
“那你要带些什么？”
“几套换洗衣服就行了。”
“新衣服没买。”
“柜子里你，挑几件就好——”
之后便听到他绵长的呼吸声，苏秦这时才动了动身子，往日都是她先入睡，今晚，顾沐年却早于她，这让她觉得有些拘谨。她想她多久没有帮他买新衣服了，这样算来，结婚两年，似乎为他买的衣服绝不超过5次，还是被顾妈妈来着走的。苏秦顿时觉得有些内疚，虽说原本只是某一目的而结合，而今算来，她的演技着实比不上他。
沐年，我道是这三年来，我知你的却只是牛毛一角，那我有何事让自己深陷情谷之中，难以自拔的。
彼时，金庸的武侠小说很是热火，夏琳曾对她说过，她是阿紫，疯狂的暗恋，不对是明恋她的姐夫，乔峰，而顾之年便是乔峰。而现实中，从没有一个男人像游坦之一样为她生，为她死。秦秦，我看你就像小龙女，别人像是欠了她黄金百两，有了顾沐年这个杨过真的不错了，虽然遇到过像尹志平一样的坏男人。
这番滔滔大论，苏秦却在此刻一遍又一遍的回荡在脑中，其实，多年后，苏秦才真正的明白，她才不是小龙女，其实算来精准些，她更多的像那裘千尺，情花之毒伤于情，又损身。而她中的却远远比那情花毒更凶猛，那个名唤为“顾沐年”的毒正侵蚀着她的内脏。
昨晚意义上是苏秦睡得腰酸背疼，失眠之于她来说，拘谨地不让自己摩擦到顾沐年，而侥幸的是，脑海里回荡着不再是那三年以前的旧事。心情极其不安，导致她醒来，睁开眼，把顾沐年吓了一跳，眼睛周遭的黑眼圈像是化妆效果。
“我先整理整理。”
“下午一点的飞机，不用整的太多。”
“嗯，我知道了。”
苏秦见他又转身进书房，前些天出差，应该积了不少公文，今天又要出发去S城，想来应是很忙的。
她整的不多，一个小旅行箱内装了几套她和顾沐年的衣物，便什么也没有了，刚巧锁上，顾沐年便站在房门口。
“阿秦，你真想去？”
那一句问的轻巧，偏巧的是，苏秦一心想着回去后的事，没听见。　
第19章
S城的机场。
顾沐年拉着灰色旅行箱，走在苏秦身侧。
飞机上，苏秦睡意顿生，迷迷糊糊中入睡，醒来时，飞机已是降落，彼时已经过去两小时半，而她已经足足二年未踏入这片土地。
阳光正浓，出了机场迎面而来的便是阵阵寒风，不如B城的干燥，这风刮着她脸生疼，苏秦一下子将手捂着脸，留下一双眼睛在外，侧头看向顾沐年。
“我们怎么走？”
顾沐年迎声低头看着两眼露在外边的苏秦，嘴角不禁微翘。
“你猜。”
猜你妹的，我最讨厌猜。苏秦使劲捂着脸：“不知道。”
“打的。”他松了松牙关，不禁有冷风呼入，牙齿嗖嗖的凉。
苏秦没注意到他的神情，倒是注意到身侧有不少人在看他，偶尔几名女子笑得猥琐，而像她投来的眼神，像是她活生生的被人剥了皮，不禁眉头蹙了蹙。
还好，机场的出租车向来准备的妥当，顾沐年长手将旅行箱扔进了车的后备箱，旋即坐到苏秦身侧。
大概是在B市呆久了，苏秦反倒不适应说S城的方言，更是忘了之前跟S城相近的方言。
“师傅，松江区佘山。”
苏秦说完，头倚在窗户边上，不住地往外瞅。从机场一路看来，入眼的都是满目苍白的路，心头不禁有些憋屈。
这一路，顾沐年闭目假寐，而苏秦一直盯着车外。
出租车停下。
顾沐年恰到好处的睁开眼，眼神蒙有一层淡淡的雾气，苏秦是在司机师傅的声音中回过神来的，此时原本托着腮的手酥麻起来。她甩了甩手，看着顾沐年递过毛爷爷给司机师傅，旋即，她跟着他出车门，看着他流利地拖着旅行箱，苏秦盯着一排别墅区，却顿生怯意。
停在远处，她竟挪不开步子。
“阿秦，后悔了。”
后悔么？她不觉得。她有那么一瞬间，是想对着他们竖起中指，谩骂一顿，可是她终究有那个心，没那个胆。
苏秦一手揉捏着麻的手：“不会。即使后悔，也会慢慢地咽下去。”
顾沐年看着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