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铜壶惊花锁千门》第70章


,还差不点偷摸了人家铺子里的棋子去。这一会儿被宝林一骂,阿禄忽地想起自己摸棋子被云冼发现的事儿来,接着就想起下人们总背地里躲着宝林,说她就喜欢往大少爷那儿传闲话。这么一想,就忽地恨上宝林,觉着云冼肯定是将自己偷东西未遂的事儿告诉了宝林,然后故意让宝林来找自己的茬。
宝林正看台上那人左手执刀,右手抓住白虎后腿,白虎回头张开血口看着持刀人,形象是活跃传神'82'。哪里知道阿禄心里的弯弯绕,只身子向月亮门这边的墙上靠了些,将手指头往阿禄肩膀上戳,说道:“你哑巴了,我这儿问你话呢,磨磨唧唧的,一天也说不出半个字来。”阿禄自己心里气鼓鼓,觉着脸上都*起来。不过他本就是黑黝黝的面庞,红不红的别人也看不出来。阿禄回过头拿眼睛一扫,看见云老爷就站在自己身后不远,正挨席应付着。心里头歪心思一动,登时粗着嗓门大声嚷嚷道:“嘿,宝姑娘,你可以不见嘛,那个就那个,哎头戴大红绳儿的是黄公,会法术!”
阿禄的嗓门本来就不低,再加上他有意扯开了嚷,靠得近的这几席宾客们都扭过头来看。云老爷也拿眼睛往这边瞅,一眼看见宝林,不由得怒起来。几步走到阿禄身后,用手一推,骂道:“没看见府上正忙的,还有空在这儿闲扯,还不快滚了去!那宝林,后面等着吃药你不知道啊,哪个主儿摊上你可是触了霉头!”阿禄厚着脸皮嘿嘿一笑,低头往厢房里头钻去。宝林面子上挂不住,也不敢说话,扭脸就跑。云老爷自然没空去多管他们二人,又回席上忙着应付去。
宝林一边走一边只气的直哼哼,心道方才老爷说的那几句,必定又是平日里秀玉编排自己不是,传过去地混账话。正想着迎面遇着阮夫人,不知怀里抱着什么急匆匆的往外院里去。宝林也是走的急,险些就没让开路,阮夫人劈头就是一顿骂道:“小贱婢,外头都要忙死,你还偷懒往回里跑!跟了那后院里的东西就没个人样子来,这个月的月钱别领了!”
宝林早因阮夫人不把自己安排给云冼做媳妇恨在心上,这一会儿又刚被云老爷骂过,只气的五内俱焚,低着头嘟囔道:“老爷让我给后院地煎药。”阮夫人当着宝林脸就吐了一口道:“呸,她也算是个东西,配在我跟前提上一提!”旁边服侍的丫头上来劝,宝林趁着这功夫,也不管阮夫人怎么说,立马跑开去。哪里能安下心去到厨间里煎药,只气的从西厢绕到了门口去,四下张望看云冼不在。拉着门外的家仆问道:“大少爷呢,又出去了?”
家仆回话说是大少爷出去,没用家里头的马车。宝林一想,云冼这一准是又上了花台去了,只跺了脚恨得牙痒痒。
注'82':黄公等戏中形象参照自山东临沂出土的汉画像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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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台旁正是新柳绿窗,阁楼上边和门前都站着些貌美纤细的姑娘,或是捏着帕子朝过路人调笑,或是拥着穿金戴银的公子哥入门,亦或者互相指指点点戏谑谈笑。一时间莺燕巧啼,又有丝竹管乐之音如流水潺潺。
脂粉味夹杂着雨腥顺着风飘进帘子,云冼仰靠在马车里头枕着双臂,眯缝着眼睛。听了外头美人嬉笑,立时来了精神,翻身挑帘笼下车。从怀中掏出些铜板来,塞给车夫,只说道:“都赏你了。”车夫在后头千恩万谢地,云冼也不理会,只笑嘻嘻拉了门口靠近自己的美人小手,说道:“几日不见,愈发地美了。”
被拉着手的姑娘“噗嗤”一笑,将香粉帕子往云冼鼻尖上扫,说道:“哟,公子您可真会取笑人,您什么时候拿眼睛看过我一回了,倒是记得住奴家?”云冼顺势就捏了那姑娘的手,说道:“我可不是头回来地,姐姐尽拿我玩乐,姐姐这样的美貌,一眼看了叫人好几天都忘不掉。”说着话就要往里走,那姑娘贴上身来搀着云冼的胳膊,整个人依偎在云冼身上,将嘴凑到云冼耳根子附近,说道:“公子休要骗奴家。”
云冼早见惯了这场面,登时一乐,扭过脸去作势要往那姑娘脸蛋亲,那姑娘忙一闪身,云冼自怀中掏出些碎银子,拉扯住姑娘的手,塞到人家袖管里去。那姑娘只哎呦一声,将手上的银子捂好了,笑着跑开。云冼大摇大摆往里面一走,那边堂上又有几位姑娘迎了上来陪着笑,其中有位穿着水红缎子绣桂子绿花样齐胸襦裙的姑娘说道:“哟,这不是云大公子么,今儿怎么有空来看我们姐妹?”
尚且不待云冼答话,这位姑娘就回头提高了嗓门,道:“妈妈,且出来看呐,这儿来了贵客呢!”云冼面上一乐,坐在席前,旁边的几位姑娘各自端茶递水,捏肩揉背纷纷贴着云冼身边献殷勤。云冼乐得享受,又伸手拉住那穿水红襦裙的姑娘,咬着梅子,说道:“凤盈姑娘,咱们几日没见了?”凤盈听了话朝向木楼梯口瞥了一眼,转过身来,把帕子缠在手里,坐在云冼身边。旁边的姑娘又斟上杯茶水递给凤盈,凤盈接过饮了一口,叫其他姑娘们都散去忙自个儿的,对着云冼笑道:“哟,你们瞧着,云大少爷可就知道拿我打别扭,晃是我要说了三天吧,您一定是要讲四天的。且不要闹我,你看阁楼上那位怎么样?”
云冼顺着凤盈的眼色就往阁楼上瞅,见有青菱绿的纱帐子围着,里面的人儿环抱着月琴在抚弄。云冼不由得一撇嘴道:“嚯,倒是个甚么了不起的人物,犯得上这么大铺张,还挺神秘。”凤盈也回头扫了一眼,捂着嘴笑起来,将身子往前探,压力了声音道:“可是很了不起的,花费了我们妈妈不少的银子。”云冼一听不由得“哟”了一声,正说着话,这花台子里的老妈子扭着腰走过来,凤盈见了忙站起身来。云冼才见了那老妈子便说道:“哎哟,王妈妈,上面阁楼那琴抚的怪好听的,怎么人用个帐子遮起来,可是生的丑?”
花台老妈子伸手就往云冼胳膊上招呼,只“呸”了一声笑道:“我说云大少爷,您今儿是来拆台的不是?当着这么些人的面,说我们这里姑娘生的丑,是不让我们做买卖了?”云冼也笑起来,身子往前探,从果盘里抓了个桃子,放在嘴里就咬,桃子水儿多,顺着云冼的嘴角就往下淌。旁边凤盈忙举了帕子来给云冼擦拭。云冼笑着要去捏凤盈的手,让凤盈一把打掉,骂道:“你手上粘糊,少来*。”云冼一乐,也没多跟凤盈言语,只对着老妈子说道:“王妈妈,我说话你不乐意听,倒是叫那姑娘下来走走,她相貌如何一看便知嘛!”
老妈子“嘘”了一声止住云冼的话,给凤盈递了个颜色,凤盈只抬手轻轻拍了拍云冼的肩膀,一扭腰身走了。老妈子坐下来,从袖口的镯子子里拉扯出掖着的帕子,擦了擦额角的汗珠,说道:“云大少爷您可是给我找乐呢,阁楼上那位,人家可是卖艺不卖身,清高极了,我可请不得她下来。”云冼歪着嘴笑了笑,从怀里掏出一块拇指甲盖大小的白玉扇子坠儿,放在摊开的手掌心里,轻轻掂量,颔首眼睛只盯着自己这扇坠儿,口中念叨:“这里终归不就还是花台子么,清高就不要钱了啊?王妈妈,托您去给我说说,问问人姑娘这一块扇子坠能请她给我唱个小曲儿么?”
老妈子朝两边看了看,对着云冼咧嘴一笑道:“大少爷,咱们都是熟人了,我刚才说了那话出去,您看当着这些人,也不好立时驳了我这老脸不是?”云冼又咬了口桃子,随手往案上一搁,又将沾满桃子汁儿的手甩了甩,随便扯了个从身旁路过的姑娘的帕子,拿来就擦。那姑娘只笑着白了云冼,娇嗔道声“讨厌!”云冼只顺势捏了捏人家的手掌,又转过脸来,从果盘里挑拣了个梅子,对着老妈子说道:“王妈妈您还跟我来这套呢,我也不是头回来院子里的小生,那姑娘标着多少价,你说个数?”
说罢也不待老妈子在开口,又自怀中掏出两锭雪花官银往果盘里一丢,呲着牙乐着看老妈子。那老妈子一看是这样架势,忙摸索了那银子揣到自己怀里,站起身来,连连点头说道:“得了,您今儿个就是非得见这姑娘不可了,请往楼上去罢,我给您请好屋子,让姑娘等着您。”说着话一抹身就往阁楼上去。云冼见事儿成了,吹了个口哨。
凤盈在旁的客人席上陪着,一回头看见云冼的得意样子,“噗嗤”笑了出来,向他抛了个媚眼。云冼稍作了一会儿,等小丫头来请,只乐滋滋走上楼去。到了屋前,大喇喇一推门,见那姑娘怀抱月琴正一抬头,云冼见了那姑娘的容貌,不由得立时吓的是魂不附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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