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请留步》第2章


好像有人来了,远处传来细碎的谈话声,她慌忙起身,躲在蕉叶后,只露出明眸闪动。
缓缓的有股幽香之气飘来,似春桃芳艳,似夏荷清淡,似秋菊冷然,似冬梅孤傲,混合在一起,却不觉得有半分冲突,恐怕世上再难找到比这更蛊人的香了。
滚滚烟云袭来,前面的女子一身粉红烟纱裙,腰围白色绒毛。头饰的簪莲花冠,每一步都带着轻颤作响,肤若白雪,唇似樱,眼角那一颗泪痣反倒更让人心生疼惜。
随后紧跟着一年约二十的男子,怒发冲冠的,两人像是正在争论着什么,面容上皆有怒意。
好像是什么,堕凡,什么什么的,听不清啊,类宛倾皱着眉,又往前挪了挪,只是双腿酸麻,一个不稳摔到地上,声音惨烈,模样悲壮。
惊慌失措的抬起头,看见本应处于争吵中的两人盯着她,顿时尴尬不已,“那个……我……”
额上布满密密一层冷汗,她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解释,甚至连爬起来的勇气都没有。
“凡人吗?”女子声音沉稳,像是夏日流淌在深谷中的溪水,“天后或许会喜欢这个礼物的。”
类宛倾听到这话,顿时觉得情况有些不妙,匆匆忙忙的想要往后退去,却被一手抓住,拖进殿堂。
赤底盘金柱,琉璃步上行,欲照今人影,还观旧时台。辉宏的殿堂内,女子一派闲散的卧在金叶榻上,衣裙华丽,空气中静流着倦怠气息,仔细辨闻,又掺杂着一丝诡异。
“天后大人,这凡人擅闯仙境,不知该当何罪?”
“杀”
妖冶的红唇微张,本是极美的,说出的话语却令人心碎。她甚至没有睁开眼睛,没有看清她的样子。
“天后,我为救父而来,绝不是有意冒犯的。”类宛倾吓了一跳,慌忙辩解。
父亲还在等着她救命呢,要就这么死了,怎么行啊。
“那照你这么说,我这金銮殿岂不是成了救济所,任人践踏。”
“我不是这个意思……”
世人不是说仙慈悲为怀吗,就是这样慈悲的?她摇摇头,露出一抹苦笑。
“错了就是错了,鸾雪,把她带下去。”
“是”
女子欠了一身,带着她慢慢向外退去。
良辰美景,终是虚设;风花雪月,不过幻影。铃兰妖阁,奈何桥上,生不足惜,死不足惜。
就要死了,就这么简单,草菅人命,有违天意。父亲啊,女儿不孝,先行一步,如有来世,抚育之恩定当涌泉相报。类宛倾眯起眼睛,一步一步,寸寸伤心腐肺。
珞珈山的顶端,是出乎意料的荒漠,无一杂草,无一漠花,空空荡荡,满城庸黄。千丈山下,蔚蓝的海水咆哮着,动荡着,像是血流成河的战场,喧嚣不安。
弱水鸿毛飘不过,寒魄池鱼亦难游。所谓寒魄,表面看上去不过是怒啸的海水,实际上却是如沙漠一般,不要说人了,就连鱼类在里边,也只是无法呼吸,游游不动。
看得这般景色,才知晚景凄凉的感觉。
“我们打个赌如何?”那位名叫鸾雪的女子突然在她面前一横,笑问。
“赌?”
她这将死之人能赌什么,难道是看看黄泉路上谁死的凄惨,谁死的落魄吗?
“赌,那人是否肯为你而死,你又是否因他动情。”一瞬间,她笑得凄绝。
类宛倾不禁疑惑,那人是谁,是否是她爱的人?但她并没有问,或许那人本不愿说,问了也是白问。继而,没等她回答,鸾雪咬破手指,在她眉心印上红迹,如同女子印上的守宫砂般殷红,像是深深刻上的一道血痕。
世人愿为仙,仙愿为世人。可笑的是我不知你是谁,却为你而生,为你沉沦。
翻身而下,掉落深渊,类宛倾只感觉到周身一片混沌,上摸不到天,下触不到地,只稳稳的漂浮,忽的心向下一坠,本是黑暗的眼前渐渐模糊。
耳边传来街道的繁华之音,她安下心来,沉睡着。命运如何,且看天意,天要我死,我怎敢不死。
人间锦城,二月春晓,烟花绚舞的时节,幽幽漆黑的街道,柔光静满的小院内,坐在摇椅上的女人小腹微凸,丰腴的脸上堆满笑意。忽而一阵风袭来,卷落了院子里的沙尘,女子摸着肚子,饶有宠意的抚了抚。
“夫君啊,你说这孩子叫什么好?”
“又不知男女,如何起是好呢?”旁边捎带书生气的男子反问道。
“那夫君想要男孩还是女孩?”
“女孩也罢,男孩也罢,皆好。不过女孩聪慧文雅,稍胜而已。”
“女孩,宛若倾城之美貌,宛倾,类宛倾,这名字怎样?”
男子思索一阵,很是满意的答道;“娟美不庸,好名字。”
、第三章 初识为师
十年,不过弹指一挥,却能将记忆侵蚀,如今的锦城败落不堪,时逢灾年战乱,百姓动荡不安。自从锦城的君主在城楼上吊自杀之后,其他城主就更加嚣张,不断派兵来犯,烧杀抢掠,无一缺席。
终于,城败了,灭了,大火烧着了半个天空的云朵。
一片废墟中,穿来稚嫩的哭泣,像是拼尽全力的大喊,控诉着人世的不公,响彻三界。
很快地,哭声就引来官兵,其中一个穿金甲的雄壮将士提起手中尖刀,正要冲着那孩子挥下,却看银光一闪,“彭”的一声,重物落地,孩子安然无恙,将士倒下了,众人这才看清那一抹不容于尘世的白色身形,像是冰山上那传说中的珍兽,冷峻,高傲。
“杀了他。”
不知是谁先喊的这一句,周围的人仿佛受到鼓舞一般冲了上去,视死如归。
这回,他好像根本都没有出手,或许是太快,肉眼只瞧见死伤的将士躺倒在地上,并未看到他的出剑。
男子转身半蹲下去,抬手为孩子擦去泪迹,“你叫什么?”
“类宛倾”
“类宛倾,很好听的名字,”他笑了笑道,“记住了,我叫苏阡默,从今天起,我就是你师父,教你读书作画,舞剑修术。若得他日,你有了一番作为,也算不枉了。”
“师父?”她有些怯懦的张口。
“是”
苏阡默摸摸她的头,看着满天烟红,叹了一口气。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如今却只剩下残破的城楼,人啊,怎么可以这样狠心的自相残杀,甚至连孩子都不放过。
雨,像是银灰色的蛛丝,织成一片轻柔的网,将整个天空笼罩其中;天,暗沉沉的,像古老宅子中的屋顶,散发着朽木的味道;河,是被血色浸染的红,静静流淌,默不作声的诡异。
命运的转轮就此打开,福兮,祸兮,皆无单至。
……
不知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苍茫的大陆被分为零散的一座座城池,像是最脆弱不堪的锦城,繁盛强大的长安,隐匿实力的永安,毫无波澜的东阳,还有不得不说的仓颉。
战争,侵略。每一座城池的君主几乎都想着要吞并其他城的领地,所以嬴弱的国家就自然成为了板上鱼肉,任人割宰。不过,也有不同的。
就拿仓颉举例,论军事实力,可以说与长安并驾齐驱,论繁华闹市,绝不差其他强城分毫,唯独那城主,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成天都到街上闲逛,还时不时的做些偷鸡摸狗之事。无奈,没人能制服他,仿佛那本领就是天生的,百毒不侵,必然成王。
古人云;得民心者,得天下。月沧桀亦是如此,百姓乐于这种安逸的游戏,也乐于同他一起隐匿。
隔着七丈远,就能听见苏阡默深深的叹息声,不想也便知道是谁来了。师父一般都是冷冷的,很难见他脸上有什么表情,唯独那月沧桀,天生的地痞流氓,一脸能让人气炸的笑意。
“呦,阡默师父,真巧啊。”
类宛倾一脸黑线,废话,都找到家里来了,巧个屁啊巧。
“嘿,葡萄。”
那是月沧桀专为她起的称呼,起因嘛,是有一天她上山采药,中了不知是什么毒,脸上肿了起来,还发着暗暗的紫色,也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偏偏让月沧桀撞见了,从此就落下这么一个话柄。她甚至能够深深记得月沧桀一脸痞相的在她面前大笑。
真是无法想象,师父怎么会和这样的人做上朋友,她皱眉将屋门关上,很是无奈。
倒是的,明明已经开春了,怎么天气还是不见转暖,外边艳阳高照,屋内却还是冷冷的,坐过了一会儿,从窗门看见月沧桀走了,这才出来。
“倾儿,不高兴吗?”
“没有,师父在干什么?”
她转开话题,讨厌是一方面,不过,话说回来月沧桀人还是很好的,对她也不错,时常新鲜玩意都紧着她,所以啊,她不过是讨厌那张嘴罢了,挺好看的一个人,就被那张嘴毁了,实在可惜。
“哦,这是仙界送来的邀请函。”
师父曾经告诉过她,仙分两种,其一就是那些在珞珈山上做样子,锦衣玉食,美酒满壶的,再而就是像师父这样的散仙,那些人总爱叫堕仙,只要不招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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