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雄志(精校版)》第14章


止观面露不忍之色,合十道:“施主只知尽忠职守,丝毫没有顾念到自己,老衲真是感佩万分。只是这帮人势力庞大,绝非施主所能想像。我若是说了,定然害了你。”
伍定远急道:“倘若这人真是凶手,我岂能置身事外?念在燕陵镖局八十三条人命的份上,大师你便说吧!”
止观叹息一声,拿出一只锦囊,说道:“若是施主日后遇上为难之事,请速拆开这只锦囊,可保性命。”他将锦囊塞在伍定远手里,又道:“方大侠很欢喜你的侠义心,特要我来指引于你,也算是咱们的一片心意。”
伍定远见这和尚抵死不说,叹道:“说了这许多,却原来是只锦囊。大师如此不近人情,真是叫人齿冷了。”
止观合十道:“阿弥陀佛,倒是老衲多此一举了。施主若是不要这只锦囊,我自取回便了。”
伍定远见他神情拂然,心道:“止观和尚慈悲心肠,虽不知他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想来也不会加害于我,我又何必得罪他呢?”他连忙拱手,歉然道:“大师莫怪,我一心想着案情,言语之间却是失礼了。”
他虽不知这只锦囊有何妙用,但想来是止观的一番好意,便收在怀里。
正待告辞,止观又道:“伍施主,和尚另有消息奉告。”
伍定远心中一凛,忙道:“大师有话请说。”
止观合十道:“阿弥陀佛,少林圣僧已然驾临凉州。”
伍定远全身一震,心中平添一份忧愁,一份喜悦,喜的是少林高手赶抵西凉,自是为燕陵镖局之事而来,必有多番助益;愁的是少林高僧未必肯听他约束指派,如果群殴私斗起来,西凉城不知要乱成什么样子。
伍定远呆了一阵,道:“多谢大师指点,我定会小心应付,别让事端扩大。”
止观道:“施主好自为之,凡事小心在意,可别赔上自己的一条性命了。”
伍定远心下虽是不以为然,但仍称谢做别。他离城已久,心悬公事,日夜不休的赶回西凉城。回到衙门时,已然华灯初上,他叫过众人询问案情,只见一众官差个个垂头丧气,想来毫无进展。一来找不到齐伯川,二来查不出下手之人,三来猜不知行凶动机,没半件事顺利。
万般无聊中,伍定远独自到街上溜达。走到燕陵镖局附近时,只见一群街坊对着镖局议论纷纷:“这就是燕陵镖局的凶宅哪!你瞧里头阴气森森,多怕人啊!”“不知官府里那群饭桶在干什么?出了这么大事也不见他们抓人。”“是啊!成天欺侮我们这些百姓,真要遇上了狠角色哪!全成了缩头乌龟!”
伍定远听他们加油添醋的把衙门中人臭骂一顿,浑不似前些日子对自己的恭敬崇仰,心中只觉无奈。他叹了口气,走进一旁的小酒家里,叫了两叠小菜,自饮自酌。
他喝了一壶酒,带着三分醉意回衙门。忽然一人叫住了他:“伍捕头请留步!”
伍定远忙回过身来,只见是个卖羊肉串的小贩。那人道:“大人,您为了凉州百姓四处奔走,说来实在可敬,外头的风言风语,请您别放在心上。”
伍定远心下甚喜,点头道:“兄台多虑了,伍某不是这么小气的人。说来咱们衙门确实有愧百姓,却也怪不得他们。”
那人哈哈一笑,道:“伍捕头好爽气,真教小人心仪。只是小人没别的好东西孝敬您老人家,只能烤些羊肉串,请您尝尝!”说着将肉串用油纸密密包了一大包。
伍定远坚拒不收。那小贩不肯,大声道:“伍捕头若是不收,便是看不起小人!”伍定远见他心意甚诚,也就答应收下了。
回到衙门,伍定远拿出油包,只觉一阵香气扑鼻。那肉串是用鲜嫩羊肉,就着酱油香料烤成,略带辛辣,味美多汁。
伍定远心道:“老百姓还是知道我卖力办事,不枉我这几年来奔波辛苦!”
他食指大动,撕破油纸,正要吃食,突然从油纸包里掉下一张纸条。
伍定远心中一奇,知道有异,匆匆一看,只见纸条上写着:“今夜三更,城南马王庙,速谋良晤。齐伯川。”
伍定远大喜若狂,齐伯川现身了,这下案情终于有所突破。他知属下无一高手,去了反而坏事,独自换上了夜行装,匆匆往城南而去。
第四章 昆仑剑出血汪洋
到得马王庙,已是三更,庙门早已破败,里头阴森森的甚是怕人。这马王庙里供奉的乃是昔日长驻西疆的马援,近十几年来官府没再拨钱修缮,竟然毁败成这幅模样。
伍定远隐身在树丛里,先小心翼翼地在庙门外察看一周,见四周宁静,无人埋伏,这才闪身入庙。
伍定远低声道:“齐少爷,伍某依约前来,便请现身。”他连说了两遍,却无人答腔。
伍定远心中犯疑,暗想:“莫非那张字条是假,却是有人冒充齐伯川,想把我给引出来?”他正想退出庙门,忽然一股劲风从左侧攻来。
伍定远心中一凛,侧身让开。黑暗中依稀见到一人双手成抓,直上直下的往自己猛攻。伍定远见那人招数凶猛,不敢怠慢,忙使出师传的拳法,一招“开门见山”,往那人中宫直击。那人出手刚猛,直向伍定远手腕袭去。伍定远伸臂挡隔,手刀便往那人腕上切去。只听啪地一声轻响,两人手臂已然相触,霎时内力相撞,都被对方的劲力震退。
伍定远急看那人面目,却见是个虎背熊腰的好汉,黑暗中看不清形貌。
却听那人拱手道:“伍捕头好俊的工夫,不愧是西凉第一名捕。”
伍定远一听他声音,登时放下心来,已然将他认出,这人正是少镖头齐伯川。
伍定远拱手道:“少镖头恁也客气了。你相让在先,又是有病在身,伍某岂会不知?”原来两人方才动手之时,伍定远已然察觉齐伯川的手劲有些软弱无力。伍定远素闻齐伯川武功刚猛,力道应当不只如此,是以查知他身上有病。
两人相互凝视。经过多番变故,齐伯川瘦了一圈,满脸胡渣,衣衫破烂,看来吃了不少苦头。
齐伯川踢开庙中杂物,坐了下来,苦笑道:“伍捕头好厉害的手段哪!你布下了天罗地网,却教我无处可去。”
齐伯川虽然全家被人杀害,但仍是杀害童三的凶嫌,伍定远对他有些提防,当下低声道:“齐少爷,我职责在身,你多包涵。”
齐伯川叹了口气,说道:“我不怪你,唉!怪只怪我自己,那天没听我爹爹的话,不然……不然……”
伍定远见他眼眶发红,竟似哽咽了,不知要说些什么话来安慰他。
齐伯川毕竟是江湖中人,只是一时伤感,便又宁定如常。他清了清喉咙,说道:“我约伍捕头出来,决无加害之意,只是要把整件案子的来龙去脉说与你听,好让伍捕头助我一臂之力。”
伍定远奔波劳苦,为的就是破案,齐伯川此言一出,他立时精神一振,忙道:“少镖头请说!”
只听齐伯川叹了口气,道:“此事说来话长了,绝非三言两语可尽。”
伍定远点头道:“这我理会得。”
黑暗中两人相望一眼,各怀心事,远远传来夜鸦悲啼,更显得气氛哀伤。
眼见齐伯川神态忧伤,伍定远心中虽有千万个谜团待解,却又不敢胡乱发问,当下耐着性子等待。
良久良久,齐伯川轻轻地道:“说起这事来,该从咱们接到这趟镖说起。”
伍定远精神一振,连忙坐直了身子,专心倾听。
齐伯川望着地下,叹息一声,说道:“两个月前,那时我们镖局做完一笔大买卖,刚送了批货上山西,终于打通了往京师的要道。家父高兴极了,说今后我们镖局可以名列天下五大镖局之一,日后生意必是越做越大,我们着实庆祝了一番。”
这件事伍定远自也听闻,那时镖局还大摆宴席,宴请西凉父老。伍定远也曾接到帖子,只是因故未去。此时回想那时镖局的气势,对照今日的萧索,真是恍若隔世了。
齐伯川颇见伤感,他摇了摇头,道:“只是说来奇怪,那日正午咱们宴席刚过,便有一个男子进到镖局里来,说有东西托我们送到京城。那时我们刚走通了到京师的路,听到这桩生意自是很乐意。我看那人五十来岁的年纪,面若重枣,须长及胸,举止间颇有气度,当是富贵中人。我不敢失了礼数,连忙请那人入内,问他要托什么物事。那人看了我一眼,脸上神气很是古怪,往地下摆着的三只大箱子一指,说道,‘三月之内,请贵镖局将这几只箱子护送京师,事成之后,自有重赏。’”
伍定远心下一凛,知道案情到了关键时刻,忙坐直身子,深怕漏听了一字。
齐伯川浑没注意伍定远的神情,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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