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玫瑰城变-荒城篇》荒城篇-第20章

事实上，他对云谲已经没那么恨了，甚至没日没夜疯狂地思念着。他做这一切，仅仅是希望对方可以改过自新，以后做个正直的人而已。等云谲坐完牢出来，或者还可以一如既往的……
哪怕星辰心里清楚，当他把云谲交给秦川那一刻，一切都不同了，无论是以兄弟，以朋友，或者以爱人的身份，都无法像当初那样，以坦然的心境去面对那个人。
但能再见一面也好。
能亲眼确认云谲受到的是正常的、公正的审判就好。
“你想怎么做？”林修境摘下白蒙蒙一片的眼镜，揉了揉眉心：“秦川是执行队长，他的职权在你之上，你去他那儿找不通路，才折往我这边来个曲线救国。可我压根没有权限彻查，也没有任何线索。”
“是，秦队禁止任何人打听这事，但我能查到一些东西，需要你的帮忙。”
翟星辰双手撑着桌面站起来，黑眸如星：“拜托了教授，等确认他没事后，我会尽全力助你调查会长的。”
“你——”
少年的语气与其说是恳求，倒不如说是在威胁。林修境被迫盯着少年压迫力十足，却带着诚意的眼神，隐约猜到，要不是对方走投无路，也不会求助于自己。不过，既然翟星辰连他准备私自调查白凌的事都知道，这下不管是出于同情还是威胁，自己都非得答应不可。
林修境轻咬着指关节，认真地思考了一下问：“就算看到云谲又如何，难道你准备反悔？”
“不，他理应得到惩罚。”
翟星辰站起来开门，黑色风衣猎猎作响，衬得少年的侧脸英俊不凡：“但我决不允许，他多承受哪怕一丁点不属于他的痛苦。”
“好。”
林修境叫住他，改变了一直疲态的坐姿，眼里猛地闪烁过一丝异样的光。“只要你有本事查到确切地点，我就帮你这一把。”
☆、地底城
凌晨一点钟，翟星辰用勘测仪器和超精细化的罗盘确认好坐标位置后，把车停到一公里外的地方。他在车上换掉猎人的制服，转而换成一件防弹背心和一条紧身的黑皮裤，裤子上面有很多不同大小的皮扣，可以装袋各种型号的枪支，长筒靴内部还可以藏匕首，非常方便。
他把两个小型的炸弹装进包里，检查了下武器，就下车往实验室走去。
遮遮掩掩反而招人注意，星辰干脆大摇大摆进去，给林修境打过电话后，坐上电梯，到负二层的停车场。
停车场建得跟迷宫似得，他找了几圈，也没有看见可以再往下走的电梯，但安全通道有两条，藏在最隐蔽的角落，门口堆着很多垃圾，即使出了事故，困在停车场的人也不可能用它来逃生。
星辰查了一圈，没有发现什么，倒是被堆积的垃圾熏得够呛，还好他鼻子够灵，闻到一丝漂浮的血味。他立刻循着血味找去，一边走，一边仔细检查着地面，如果有通道，走过的地方，肯定比其他地方要干净，那种积了一层尘埃的样子是伪造不出来的。
果不其然，其中一条安全通道不远处，就有一块砖看起来很不一样。星辰敲了敲，是空心的，但他怕有什么机关，没有急忙按上去，转身朝跑过来的林修境招了招手。“没被人跟踪吧？很奇怪，这里是大厦的哪里？”
“没有。”林修境惊诧地叫了一声：“会是这吗？大厦规划书里可没有说，停车场以下还有地下室！”
“最危险的地方最安全。如果实验室在下面，人数的规模肯定不小，来来回回特别引人注意，所以很可能就是从大厦内部的某个地方进去的。”
林修境开始觉得恐怖，鸡皮疙瘩布满两边手臂。他简直无法想象，有几百号地下研究员伪装成猎人的身份在他脚底下作恶，长达十年。又或者，有些猎人本来就是双重身份……
“我们应该从大厦里面找么。”
“不行，太引人注目了。何况实验体那么大只，从大厦里放出来肯定会让人发现，所以停车场肯定有另外一条通道。”
林修境立刻发现那块砖：“是那儿吗？”
“试一试。”
翟星辰趴在地上和墙壁上检查，狐疑地按了下去，瓷砖无声地打开，往里一瞧，里面是一条环形通道，看不清有多深。星辰把手伸进去按，趴到地上去听机械转动的声音，公会有统一培训过机关学，所以没有太麻烦就破解了，他没有再犹豫，咬住电筒，弯着腰走下楼梯。
因为楼梯是三百六十度旋转的，有横道和弯道，走了十分钟后，他们已经不能确定上空还是不是停车场了。最后的那截走廊，两侧共有十个焊接得很紧的铁门，都没有门把，门面是凹凸不平的，且微微地往星辰他们的方向凸出来，像是被什么重物从内部凿过，不过没有凿穿。
门没有设锁，而且被焊死，要用，必须得用外力撞开。看来这条道平时极少用，甚至压根没有用过，唯一一次开启，应该是□□当晚放出来实验体的时候。不过开过的门肯定有痕迹，星辰抬头看门槛处，有两个门的门槛处有摩擦过的痕迹，应该是一边进一边出，或许两个都通用。门焊得很紧，推不开。星辰只好退开几米，猛地冲上去，用肩胛骨撞开两扇门的缝隙。
很幸运，门被撞开了，前方豁然开朗，光线忽然明亮起来，一个军官模样的人正手持□□，在一扇圆形的钢筋门前来回巡逻，听到撞门声，立刻朝他们走来。
翟星辰躲在楼梯里，趁那人转身的刹那间冲过去，敲击他后脖颈，把人打晕在地上。林修境跑到方才有光的地方一看，果然，那头有一扇金属机械门，白色灰底的，看起来很像搞科研的地方。
时间像是凝固了般，林修境怔忪地盯着金属门，那扇门，像一个巨大的漩涡，吸引了他全部的心神。往前迈进一步，都觉得如履薄冰。林修境心惊肉跳地推了一下，门纹丝不动，他竟然暗自松了口气，因为一旦踏进去，很可能就会看见自己最不想看见的东西。
翟星辰快步走过来，看他摸着门发呆，示意他看右边的密码锁，那里还有一个显示屏和指纹采集区。
翟星辰皱着眉说：“三道锁，不知道哪先哪后，怎么开？”
“不分先后，全部都得开一遍。”林修境笃定的说，白凌的思考习惯十年都没有变过，想必这里也是一样。
翟星辰有些疑虑，但没有犹豫，他回头把敲晕的守卫拖过来，抓着他的脸比照显示屏扫描，再抓住他的大拇指，往指纹区里按，很幸运，认证过程中没有任何障碍，只剩下密码了。
星辰问：“会不会跟实验室是一套规律？”
“不排除这个可能。”
星辰把口袋里的指纹扫描仪翻找出来，把键盘过了一遍，发现了几个常用的字母：“除了3和6之外，其他上面都是指纹，你猜猜看，有没有什么规律。”
“0，1，2；；4；5；7；8，9；……2004年9月15号？！”
林修境屏住心神，按照实验室的密码设置模式，把一组可能的数字输了进去，门没有开，电子锁即可发出哔哔的警告音。星辰催促他再试一下，说如果再不行，就得提前撤退了。林修境想了想，犹犹豫豫地按了一串数字，谁知警告音竟然戛然而止，两扇机械门发出吱的一声，向他们敞开了。
林修境愣愣地站着，不知道该作何反应。第二串数字，事白凌第一次跟他表白的日子……
一阵非常熟悉的味道扑鼻过来，空气中弥漫着福尔马林的因子，蹿得他们鼻子一个激灵，连打了几声喷嚏。
门后没有其他守卫，他们一路往前走，发现所有房间都是互相打通的，仿佛是一个个功能分布不同的实验室群，中间都摆着一张中心试验台，两侧则陈列着各种各样的道具、标本和骨架，设备仪器也是引进国内外最先进的，和上面的实验室的构造一模一样。
唯一不同的是，这里多了许多封闭的实验舱和人体标本，不同类型的尸体、单独肢解出来的四肢五官，被装在大大小小的容器里，在液体中上下浮动。更惨烈的是，容器里的标本不仅有吸血鬼，还有普通人类的尸体，一具具白得发亮的身体没有一条毛发，皮肤全泡烂了，只能从生殖器官看出男女，还有婴儿和几个月大的胚胎，死的，半死不活的，都像一块儿烂肉一样，泡在福尔马林里。
林修境双腿一软，几乎要站不稳，后背沁出密密麻麻的冷汗，仿佛每多看一眼，他的四肢五官就被手术刀个剜掉一个口子，汩汩地往外冒血。
原来，所有怀疑都不是没有原因，白凌真背对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