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虐恋]迷谍香》第44章


雎隽逸完美的侧脸曲线,良久不能撤目。
歇过一晚,第二日范雎依旧背负秦王继续翻山越岭。但秦王清醒的时间越来越短,周身烧得厉害。范雎低头看去,见他腿上刀伤已经泛起恶脓,必是伤口的炎症导致高烧,若不处理只怕有性命之忧。
而秦王陷入很深的梦中,似乎很久没有睡得这般沉溺了。唯一痛苦的,是烧灼欲裂的额头、和愈加冰冷的四肢。他伏在范雎身上,梦境随着范雎的脚步颠簸震荡。但渐渐的,一切似乎停摆,他的梦界一片苍白安宁。
他以为自己就会这样永远睡去、再也无知无觉。。。但忽然,他感到腿上一阵剧痛传来,却又兼有一阵清凉酥麻。他费尽气力,半睁开眼,发觉自己躺在漆黑山间的一片草坡上。模糊间他又看见范雎跪在地上、俯身以嘴贴上他的腿伤脓烂处,一口一口地帮他吸出腥脓。
他见范雎每吸一口,转身唾于身后,他原本美奂如玉的脸庞上,尽染黄褐色的脓血、污秽不已。他吸过几口,亦会忍不住蓦地扑于草丛中、深深作呕,直呕得脸色惨白憔悴,但他依旧强自忍下,抬袖拭口,下一刻、冰凉的唇又毫不犹豫地覆上他的腿伤。
秦王口不能言、身不能动,但心中震撼、激荡难抑,眼眶中静静有泪水溢出。自从十几岁即位以来、他为王二十载,尽管有臣子会在他面前巧言谄媚,但更多的人、是在背后看轻他的傀儡之位,甚至谋篡他的性命,即使他的父王、母后,也不曾看重他的安危、反而将他质于敌国不准召回……又何曾有过一人、在他身边时寥寥谨言、却在他昏迷不醒时掏心掏肺地待他如珍?
秦王心中怆然,很想伸出手、触上雎的肩。但他浑身无力、敌不过寒热肆虐,再次沉沉地被梦魔拖回苍白梦境。
最后一眼,天地淡去,他只记住范雎躬身于地,寂寞如雪、却疏雅如风的峻峭风骨
……
范雎背负秦王终于翻过秋泉山、摸索进阳城边邑,天空忽然落起瑟寒大雨。范雎心中隐隐有丝不好的预感。
他用尽最后一丝气力,撞进王陵的军寨。立时便有士卒涌上、手持长矛将他二人团团围住,大喝道:“谁人闯营?!”
多久没有听到人声了?这一声、催命催心,范雎再也立不住,訇然倒地。小卒们拿矛尖戳了戳他的肩,他说不出话来。此时王陵与副将们闻声赶来,范雎努力指了指亦倒在地上的秦王,匍匐着爬过去,取出秦王腰间的满玉玉佩。
王陵见佩大惊,噤口不敢声张,立刻着人将秦王背去大帐,延医疗伤、加强护卫,忙作一团。
雨越下越大,空荡营地上只剩范雎一人匍匐着、虚脱力竭、无人理会。他苦苦嘲笑了自己一声,他的复仇心、玲珑心、医者心,最后所得的仍是一片寒心。
他竭力向一棵大树下爬去、想要暂避寒雨,却忽然听见王陵厉声喝道,“来人,将那厮拿下!”
立刻有士卒奔来将他绑住、揪进侧帐。帐中几员副将分列两边,王陵立于正中,目光阴沉冷豫。范雎倒被这目光激起心中傲气,摒着一丝游息、强自挺胸站直。
王陵冷幽幽地扫了他几眼,看他面容似乎朝中见过,不觉眼中微有犹疑道,
“你是。。。张禄?”
“正是微臣。”
王陵向来不喜文人说客,厌恶他们在君王身侧谗言、以致君王往往不顾将士在沙场之苦。此时见了这个没上过几次朝就连晋四爵的说客,心中更是鄙夷,喝道,
“好个乱臣贼子!说,为何大王竟会在此处,又为何会身负重伤?!”
“大王自有机密,恕微臣不能多言。”
范雎一身憔悴,目光仍然清傲,王陵瞧着满心怒燠:
“你好大的胆,身为御前参士,不好好待在宫里伺辅大王,居然私自诱王出宫、致王重伤!这当与谋逆同罪!”
范雎仍不答言。他怒道,“跪下!” 范雎却侧过头去,置若罔闻。
王陵哼了一声抽出根长鞭猛地甩在他前胸。他连日体力透支,这一鞭刮过、他全然抗不住,鞭声未绝,他已跪倒在地。几员武将都哈哈大笑,嘲文人一无用处。
但没想到这个落魄文人忍着痛又颤颤巍巍地勉力站起,冷冷清清道,
“你是武将,我是文臣。你我同级同品,秦廷之中并无文臣跪武将之序。”
王陵见这文人小子不肯招出实情、还耍起嘴皮子,倒横了心非要用武力教他跪下,抡起长鞭又是几鞭抽去。范雎强撑不住,再次跪倒,身上渗出道道血痕。
王陵正哼笑间,忽见范雎抬起脸、幽幽然扬起一丝邪惑笑容,又抿嘴摇了摇头,那般不屑、仿佛只是长辈面对一个顽劣的孩童。
范雎重又摇摇晃晃站起,漠然转过身。他虽然身受绳索之缚,但那般长身肃立、姿容凌厉,满帐人皆有些被他的气势怔住。他背对王陵,反而双膝一拢,正正朝着帐门外跪去。
不跪主将却跪帐门,王陵喝道,“你笑什么?!”
“我笑王将军只以武力相逼。王将军难道不知,自古天下,并不崇武力,唯有王权至上。微臣是以只向王上而跪。”
王陵恨极这些文人做什么蹊跷怪事都有蹊跷怪理可说,当即不想再与他费唇舌,着士卒将他拖去军牢,这文人小子临被拖出去时、却仍不忘回头邪笑道,
“待王上醒来,将军宜多求自保。”
☆、不得探帅
两日后,秦王终于低了烧,渐渐醒转,看见自己已在王陵营中。。。原来范雎竟真的背着他翻过整座秋泉山。。。。。。秦王想到他瘦削的身骨、伏地为他吸出腥脓的侧影,心中酸痛、百感交集。
医傅将秦王扶起,王陵躬身将药盏递上。秦王问,
“范。。。张禄呢?”
王陵一拱手说,“此人心怀鬼胎,引诱大王深入秦赵边境,末将以为他必是赵人的间谍、图谋大王性命。末将已将其擒住、押入大牢。”
秦王勃然大怒,将药盏猛然掷地,“黑白不分、明细不察!张禄于寡人有救命之恩!”
王陵被吓得脸一白,又听秦王令道,“速速将他放了、带来见寡人!”王陵连忙诺下,揪着医傅惶惶退出营帐。
半盏茶的功夫,帐帘再被掀开,一道灰色的修长身影静静立于帘下,清冷而又萧索。秦王抬头看去,见范雎眼眶深陷、唇无血色,身上道道鞭伤暗红刺目,一种残落的痛意顿时嗜住心头。他在梦中想过许多次的话,此时一句也说不出口。
范雎遥望秦王,见他向来庄严的脸上胡茬参差、兼有荆棘刮痕,不由得抬手摸了摸自己下颌,果然亦是胡茬扎扎。两人看着对方、想到自己,知道彼此都是一副落魄模样,不禁相对一笑,轻叹劫后余生。
范雎收了眼神、缓步走近,正要跪下行礼,秦王忽然撑起身,一手扶住他,一手从怀里取出一卷锦帛递到他手上。
“这是。。。 ?”
“是寡人血书的免罪诏。寡人信你,将来不管发生什么,都不教你再受今日之辱。”
范雎神色不惊,却轻轻将那锦帛重又还到秦王手中,平静道,
“雎不能收。王上不该如此轻易信人。”
秦王心中惊诧,范雎却低下眉眼,避开他的视线说,
“王上身为一国之君,当慎政斗险恶、诸侯叵测。雎不过救过王上一程,王又怎知雎并无他图?免罪诏太过其礼,王上不怕他日滋长朝堂上的垄霸佞臣?”
秦王愕得说不出话,半晌、方是疏朗一笑,叹道,
“寡人真的不懂你。。。”
“相处未久,自然不懂。”
秦王越是盯着他,便越是欢喜他低眉顺睫、却周身清傲的模样,仿佛是一朵白雪飘来,明明婉约如春日花容,却又带着刻骨的冰寒。
秦王语声凝笑道,“相处未久?也好…… 来日方长。”
范雎颔首一笑,惹秦王愈加惜爱。
“雎离开邯郸已有多日,必须尽快赶回平原君府,以免他人生疑。”
秦王点了点头,但又担心地瞧着他苍白的面容说,“但是你的伤。。。”
“雎生来是飘泊之人,鞭伤棍伤都挨过不少,应无大碍。”范雎自嘲地笑了笑,拜了一礼说,“范雎就此拜别。”
他立起身,缓缓退出帐去。秦王的视线相随不舍,他似有感知,于帘下翩然回首,散披于肩的长发斜斜倚拂在他的面颊上,将他的隽秀清颜勾勒得愈加生动摄人,
“王上。。。。。。务必尽快回宫。”
他只说了短短一句,便转身离开
……
而同一日,虞从舟等众人抵达西境驻守边邑。远离邯郸的一路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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