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虐恋]迷谍香》第59章


楚姜窈觉得他今日似乎特别厌恶自己,但又理不清头绪,怏怏中以右手给他倒了点酒,左手扔自遮着脸。
虞从舟猛一拍桌道,“斟而不敬?!”
楚姜窈心中叫屈,大哥,我又不是真的歌妓… 但想来他肯定是白日里在哪儿吃了火药,就莫再招惹他了。她赶紧双手奉杯,敬到他面前。
他缓缓掠过手,却不是为接过酒杯,反而将大掌牢牢扣住她双手,令她无法再得抬手遮面。他另一手掳过酒杯,贴在唇边,欲饮未饮,只沉沉撂了一句,
“别的歌妓做的,你全都要做!”
他眼中有冰,掌心却火烫。楚姜窈在他一冰一烫中,不知该何去何从。
此时忽然似有疾风掠过,一人向她大步走来,惊诧间夹着愤怒,怔喊了一声,“小令箭?!”
她的心神立时由寒暑之间被推向极冷地带。竟被淮哥哥瞧见她此般狼狈摸样!她脸色霎时尽红,口中喃喃说“完了完了”,一下子来不及思索,猛地从虞从舟掌中脱出双手,惊惶地向酒坊侧门夺路而逃。
奔出酒坊尚未几步,她的右手手腕被范雎牢牢擒住,将她整个身子向后一带,力气甚猛,她几乎摔倒。
范雎看清她面容,犹自不敢相信,他从未见她施粉戴妆,更不要说如此艳色。他心中珍藏的那份清纯,怎会在眼前消失殆尽?
“小令箭!” 范雎语音梗塞,“你在做什么?!你在这里… 做歌妓?你疯了!”
“不不不,不是你想的那样……”
“所以你才不让我去找你?所以你才不肯让我知道你住在何处?!”
“不是那样的,你听我解释……”小令箭想起说书段子里最雷人的片段就是这几句,今日竟都被自己用上了。
“不是那样又是怎样?!” 忽然一个冰冷却带挑衅的声音从范雎身后传来,却是虞从舟摇着羽扇、不知何时从酒坊中踱出。
他冷眼静观眼前二人,突然哼笑一声,几步上前,反手扣住姜窈手腕,劲力一扯,将她拉出范雎掌心。他不理范雎眼中愤怒,只一收手臂、猛地牵过姜窈,她踉跄着栽进他怀里。
范雎强压心火,沉声道,“虞上卿,放开她!”
“为何?”虞从舟故意邪魅一笑,侧眼瞄着他说,“我现在在‘天歌酒坊’,她是这里的歌妓,我为何握不得她?”
楚姜窈委实想找个地洞钻进去,今夜即被从舟看穿她与范雎相识,又被范雎撞见她假扮歌妓、难以解释,直觉自己身处水火之间,好生流年不利。
她窃声对虞从舟求道,“放开我吧放开我吧,他真的要误会了!”
不说还罢,这一语既出,虞从舟怒气更上一层楼,难道此时你只怕他误会你我,倒不管我是否误会你与他这一场相识相瞒?!
虞从舟更紧地捏住她的手,一双眼冷厉如鹰喙、令楚姜窈一阵心栗,仿佛六魄尽被他勾噬。
他几乎吼道,“误会?!小令箭,今晚你是我的,我看你才误会了!”
他抬手擭住她的脸庞,紧紧盯着她不知所以的双眸。他对她的误会报以一记冷笑,霎时在众人眼前、俯身直直吻上她绛红色的妩媚双唇。他闭上眼,不管她如何挣扎,他都不停在她唇齿之间、掠夺他想要的专属之感。
他感觉到她的脸在他掌中战栗,但她甜润的唇舌冰冰凉凉,他难以自控地纠缠相触,令他浑身越来越麻,想要抽身避开却被牢牢吸住。这般神魂颠倒的感觉仿佛他早已向往许久,但一定有些什么东西错落了,不然为何他心头会层层叠叠地缠上一种失落。
他慢慢睁开眼、却并未松了口。他看见姜窈的脸庞如此之近,却愈发看不清楚,她眼中惧色、他从未见过,那似乎将他推开几重遥远。
触及那神色、他瞬间松开手。姜窈终于挣脱,眼中似乎满是难以置信的陌生感,她睫毛微颤,惊慌地看着他。
虞从舟心痛难抑,却冷冷笑道,
“装什么惊讶?!你我纵情深吻,又不是第一次!”
说罢,他扫了一眼范雎,不禁从失落中又寻回一丝得意,原来‘片语胜九鼎’的说客,也会有茫然失魂、无语凝噎的时候。
忽然,他感觉到姜窈在他掌中微微一颤,失声喊了句,“啊… 从舟!”
他心中冷笑,怎么,一次吻罢了,又要扮什么可怜?直呼讳名,现下倒不怕范雎误会了?
此时他恼意全在姜窈身上,直到杜宾、沈闻等人亦齐齐在远处喊道“公子爷小心!” 方转过神来,却是太迟,只听马蹄得得之声迅猛而来。他一回头,竟见姜窈那短蹄马跑出平日两倍的速度,双眼怒得喷火、竖着鬃毛向他冲来。
他方起手意欲格挡,还哪里来得及,那护主心切的“加影”同学早已扬起前蹄,怦怦两下、猛然向他踹踏下去。他只觉胸口闷极,椎骨震痛,眼前一黑,在“加影”的一声嘶鸣中渐渐失去了意识。
这件事实证明,腿不在长,有志则赢。
而虞从舟在昏过去之前,痛苦地想到一件事:他堂堂“天下七俊”,今日竟在众人眼前,被一匹短腿矮马踩在蹄下,气场全失,来年在天下俊榜上的排名估计要跌到底了。
☆、不得不舍
不知过了多久;从舟幽幽醒转,发现自己趴在虞府的床上。他微微想挪一挪身体,却觉得后背似火燎山压,痛得厉害。他只得继续老老实实地趴着。
熬到天亮,杜宾等人都陆续来看他,不过也不敢劝慰;情知公子折了颜面、定然忿恼在心。
他也不说话,始终抿着嘴。众人散去后;他咬牙切齿地琢磨着、待会儿楚姜窈来谢罪求饶的时候,该如何惩教她。
可是等了大半天;也未见她来。难道她知道他不会轻饶,怕得不敢来见他了?
还是、她被昨晚那粗暴的酒客骇得心神难缓?
他想到昨夜、自己因为心中有气,并没有出手帮她;此时忆及,连连生出些愧意。
他忍着痛,坐起身来,费力地穿上件衣裳,强自下了床,一跛一跛地走去姜窈的厢房。但并没有人在房中。她会去哪儿呢?难道,又去寻范雎了?他心中一阵如火烧,一阵如灰冷。
他沿原路返回,此时才发觉,每一步都扯着背上的伤处,痛得他连呼吸都不畅。偏偏就在这当口,他又听见那令人极恼的短腿马的嘶鸣,心头明明正要发怒,脸上却不自觉笑了起来。既然短腿马在,楚姜窈也一定在府里。
他循着马嘶声走去,果然看见楚姜窈牵着‘加影’,在院外墙边慢慢走着。她又换回原本的装束,一身冰沙色的纱裙,隐约可见内里翡色束腰罗裙上淡淡绣着的蜻蜓花纹。他欢喜她的清新纯净,不过昨夜,她那般姹紫嫣红也很娇媚。他忽然想起她说的,“小媚贻情”,总觉得这四个字从她口中说来、很是可爱。
不过可爱、可恶总是一线之隔。她此时抚摸着那匹马,宽慰着它,柔声说,
“别生气了,他不是欺负小令箭,他是在跟小令箭闹着玩呢。”
虞从舟顿时怒得想吐血,这楚姜‘妖’一整天没有出现、不来慰问他的伤势,居然是在安慰一匹马,还是罪魁祸首那匹马!他觉得这辈子也没受过这么大委屈,忍不住吼道,
“楚姜窈!”
她浑身一颤,立时抬起眼来,看见是他,慌不迭就向后退了几步,倒是加影不管不顾,又嘶叫起来,扬起前蹄,在空中划拉两下,向脚下败将示威。
姜窈紧紧拽住加影的缰绳,生怕它再冲出去,这回定会被虞从舟打晕的。但从舟眼中布满血丝,又吼了声,“你休要以为有恃无恐!” 竟似忘了身上的伤,向她迈了两大步,这才突然觉得肩背荦荦似散、有几分站立不稳。
楚姜窈见他痛得眼睛都睁不开了,急忙奔上前去,双手抱住他腰间,使他不至跌倒。加影显然糊涂了,主人此刻怎生投怀送抱了?虞从舟于是鄙视了它一眼。
而她身上的温度、嵌入他怀中,他只觉一整天的烦躁不忿都化了绕指柔。
他对自己无奈地叹了口气,嘴唇摩挲在她前额发间,说,“你就无话同我说么?”
楚姜窈知道他说的是淮哥哥。她吞吞吐吐地说,“我… 范大哥……是、我早就认识范大哥了,在魏国就认识了。”
“他就是你的那个‘神棍朋友’、也是你梦里都会喊的‘淮哥哥’!”
怎么连这个都被他看穿了,这实在不大安全,姜窈身上一哆嗦,“你… 怎知……”
虞从舟冷笑一声,双手紧紧抠在她背上,不让她动弹,“‘范雎’?!… 这两字左右各大卸八块,合在一起就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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