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醒河央》第19章


精致的菜肴,娇媚的歌舞,热烈的交流……与自己格格不入的气氛。
好累,想睡觉,昏昏沉沉的大脑,被微热的气温和喧闹的声音来回折磨着,夏月白抑制不住地叹息,惹得喉咙又是一阵火辣辣的痛。
“月白,回去吧。”图萨西塔的声音适时的传来,俨然还是那种冷漠的命令口吻,她淡扫夏月白一眼,又将目光投向舞台中央。
反应略慢,由佩妮搀扶着起身,朝王座颔首,两人绕过身后散落的宾客,由红色幔帘掩映的一道小门离开了正殿。
“小姐,你快一天没吃没喝了,回去我煮些粥给你喝。”慢慢走出来,佩妮扶着身形不稳的夏月白,手臂里的身体,好像一阵夜风就能吹散的单薄。
“好。”虚弱地笑了一下,艰难地嚅动嘴唇,这样一个单音节的字,都说的分外痛苦。
“你慢一点。”小心地扶着她,两人缓缓朝着夜色深处的阿蒙宫走去。
★★★ ★★★ ★★★
站在床边,低头看着已经入睡却眉头紧锁的人……夏月白两道细致的眉,在眉心打了一个深深的结,盘着晚风吹不散,月光揉不开的悲伤。
她那一丝痛苦的皱褶里流露出悲伤的神情,迎着窗畔流泻进屋的水样月色,叫人有些手足无措。
宴会结束,图萨西塔觉得今晚不想回阿蒙宫,打算随便找个地方过一夜,她一个埃及法老,难道还找不到睡觉的地方吗?
说出去,会被人活活笑死。
慢悠悠地走,懒洋洋地晃。
身后跟着十几个侍女,她们垂首安静地陪着她走在夜深人静的王宫,就这样漫无目的走了差不多整整一个沙漏时。
仰头看着廊外硕大明亮的月亮,一阵失神,最终还是回到了阿蒙宫。
深夜,这座巨大的宫殿显得尤其寂静,静得像一只不停吸食周围声音,然后躲在角落闷不吭声独自舔食的野兽。
自从继位以来,她天天住在这里,天天和这只夜兽相伴到天亮。
曾经,这里也有过笑声,五彩的襟带飞舞在盛夏的风中,银铃般的笑回荡在柱边藤下。那么美丽的笑容,破碎在欺骗背叛之中,被她亲手捏成了粉沫。
就像,今天。
图萨西塔知道,上午在议事厅她失控了,下手太重。
怒气吗?是的。
多久了,不曾这样生气,还是因为一个陌生人。
本能的发泄怒气,本能的伤害,对手居然是一个无力反抗的女孩子。理智恢复后,她有惭愧,有懊恼。
她的自控力,被最近突增的许多坏消息,弄得如同狂风里沸腾的沙粒,根本冷静不下来。时常暴躁易怒,甚至有时,她莫名地想要去杀人。
一声长叹,潜着无力隐藏的失意。
当那一声绵长沉闷的叹息,还在唇边打转没有散开的刹那,床上缩成一团的人影,轻轻动了一下,又向床里蜷缩了一点,毯子下起伏的轮廓,瘦得好像只剩下一把骨头。
眼睛落在夏月白露在毯外的颈子,青色的瘀血扩散在颈部一圈,包裹着紫色的血点,模模糊糊能看出几根手指的形状。
从腰带里摸出一个细致的小白瓶,小巧的瓶身刻着荷鲁斯之眼,绿色的图案,漆黑的夜中闪现冥冥的幽光。
把小瓶摆在床头的小桌,又看了一眼夏月白,逆光的棕色眸子略暗渐沉,映出一张微微皱眉的苍白面孔。
敛眼,转身离开,如来时一样,寂静无声。
★★★ ★★★ ★★★
“佩妮,这是什么?”握着凉丝丝的小白瓶,夏月白疑惑地问。
放下手里的衣服,接过瓶子打开,凑近瓶口闻了闻,道:“这是散血化瘀的药膏。”
眉头轻皱,起身,不小心扯动了肩膀,痛感比昨晚好多了。“我不是说了,不要去找医生…………官吗?”
“小姐,我没去找医官,这药不是我拿来的。”
“不是你?”讶然,她受伤的事情,除了自己和佩妮,只有图萨西塔知道,谁会送来这个药膏,已经是明摆的事情了。
“嗯。”点头,很确定的说:“这是王的东西。”
意料之中的答案,心里仍是觉得有丝意外。
有些好奇她是什么时候送来的,早晨一觉醒来,就看见它安静地站在桌上,带着漂亮的图案迎着阳光,小小的骄傲模样。
“你瞧,这是荷鲁斯之眼,只有王用的东西,才会刻上它。”指着瓶身上的图案,大家都知道,荷鲁斯之眼是法老守护神,王权的象征。这个图案,除了埃及法老,还有谁敢私用。
沉默,晨风带着一丝夜里的凉气,缓缓吹进房间,倚在手臂上的头发,跟着微风顽皮的扬起又落下,将眼中一丁点异样抖开,吹散。
“小姐,来坐下,我给你擦药。这个是最好的散瘀药膏,是医官专门配制出来给王用的,其他人绝对得不到。” 走到夏月白身边,把她的头发撩到一侧,倒了一些半透明的淡绿色药膏在指尖,佩妮极轻地将药膏抹到瘀血的地方。 
一缕异香,随着一抹冰凉的感觉钻进呼吸,轻透的香气,仿佛有镇定的作用,瞬时之间,受伤的地方就有一种舒缓的感觉。
“佩妮,我想问你一些事情。”
“小姐,什么事情?”应声,继续给夏月白的伤处抹药。
“是……关于王的。”
沾着药膏的手指停了一下,接着涂药时,佩妮为难的开口:“小姐,我不能议论王,这是死罪。”
稍微侧过身,抬头看着佩妮,皱起眉,哀声求道:“这里除了你我,没有别人,没关系的。佩妮,你就告诉我王的事情,我想知道。”
犹豫,踌躇。“这……”
“佩妮。”试着摆出季惠每次求她一定会用的小狗神情,眨了眨眼睛。
“好吧,小姐,你想知道什么?”
甜甜地笑起,怪不得每次自己见到这个表情都会投降,原来真有这么大杀伤力。“王,她是不是真的曾经下令杀掉了很多的战俘?”
“是的,那是四年前的事情。”
“为什么?他们已经是被俘,干嘛非要杀掉他们?”关于这一点,夏月白一直不理解,战俘变成奴隶,不是古代社会处理战利品的惯例吗?那些都是免费劳动力,胜利者不可能舍得放弃那么多的战俘。
“小姐,王杀掉那么多战俘,是有一些……不对,但也是有原因的。”佩妮拿过瓶盖塞住瓶口,小心将药瓶收在柜子里,返回桌旁。
“是什么?”蹙眉,不论原因是什么,这样的屠戮都是血腥残暴的象征。
“四年前,王亲征叙利亚大获全胜,收复了被叙利亚人侵占的西奈半岛。那一年,正好又是王的二十岁生日,埃及全国举行了长达一个月的欢庆,尼罗河上下游的所有城池的执政官,都前往底比斯朝贺。上游菲莱城的执政官迪夫提,带着小女儿苏妮丝一起来到了底比斯。”帮着夏月白整理头发,佩妮回忆起那次热闹非凡的庆典,集市全天开放,轻歌漫舞随处可见,底比斯的夜空被火光照的雪亮,犹如太阳从不落下。
“有一次,战俘奴隶来表演,几个能接近王的战俘突然偷袭王,大家都惊呆了。苏妮丝奋不顾身地冲上前,挡在王的前面替王挨了一刀,这次袭击失败,王才下令处死了所有叙利亚战俘,将近五万人。”
“原来……一怒为红颜。”恍然大悟,这个看似冰冷无情的埃及女王,也曾被爱冲昏了头,做出屠杀战俘的愤怒决定,背负了一生嗜杀暴君的骂名。
“什么是红颜,是红色颜料吗?”歪着头好奇的问,夏月白所说的很多词,都是稀奇古怪的。
“以后解释给你听,你继续说。”蓦然,对这个叫苏妮丝的女孩很感兴趣,她居然奋不顾身地保护图萨西塔,以身挡下刺客的刀。这种无畏的勇气,大概也让图萨西塔备受感动。
“苏妮丝留在宫里养伤,王经常去看望,时间久了,两人有了好感,苏妮丝搬入了阿蒙宫,成为了王的侍寝。”佩妮继续诉说,那年自己被父母卖掉,幸好买她的人是给王宫挑选侍女的官员,否则她的命运很可能是死在肮脏的酒馆里。
“那个……佩妮,我一直都想问你。在这里大家能接受这种,嗯……同性之间……生活在一起。”有些别扭的开口,实在不理解为何三千多年前的人,对同性相恋如此习以为常。反观科技发达的现代人,却指责多于赞成,鄙夷多于包容。
看出了夏月白的窘迫,佩妮脱口而出的话,显得理直气壮。“小姐,我不知道你那个世界是什么样子,不过在我们这里,只有王室或者贵族,才会出现一些同性共室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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