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月光与朱砂痣》第60章


“皇上,殿下的慎戒堂除了可断人毒/瘾之外,亦是将此毒之危害召之天下之途径。可惜世人愚昧,受虚荣心作祟,不肯踏足,儿臣以为,若能借佛诞日之机会,令天下人知道此毒之害,知道慎戒堂的存在,方为真正造福苍生的善举,且福泽子孙。”江善芷说着曲膝而拜。
姜桑梓闻言彻底惊呆,这些东西无人与江善芷提过,她仅凭着在慎戒堂上一日所见,便看透如今慎戒堂所面临的局面,当真叫人诧异。看来江善芷这人在小事小节上迷迷糊糊,然大是大非之上,竟比任何人都来得清醒。
此言太过大胆,霍翎面色已沉,皇帝本就反对他将欢喜毒之事召之天下,就算是慎戒堂也只是他力争之后的尝试,如今却叫她一语道破,也不知如何收场。
果然,霍汶面无表情,君王之威倾泄,那目光再不是看着儿子媳妇的眼神,锐芒万道,竟似在朝堂之上面对百官。
作者有话要说: 啊,甜文要发展成爽文一下。
☆、第45章 异彩
殿上鸦雀无声; 所有目光都集中在江善芷身上,但旁边的一切目光都不及此时霍汶望来的眼神,无形的压迫感仿佛有形之山峦,逼得人喘不过气。江善芷已被帝王君威压得心慌; 姜桑梓替她捏了把汗; 双手攥得死紧,心里各种念头闪地; 努力想如何破除这僵局。
孙留芳见势已乖觉退到一边; 将争强之心收起; 只看好戏。欢喜毒一事上皇帝反对太子的想法她是知道的,太子妃竟在这场合里提及; 不是自寻死路么?何需她再出手。
“你既然提了这建议; 想必心里有主意,那你说说; 如何借佛诞日的机会,让天下人知道欢喜毒之危与慎戒堂之意?据我所知,太子早已着手这几件事; 可惜收效甚微; 如今慎戒堂门可罗雀,并无人愿意绑子求戒。”霍汶接过江婧递来的茶,抿了一口问道。
江善芷被问得慌乱; 一则她临时被问及,所答之言先前并未准备过,自然也没想过后续如何;二则帝王君威太重; 她心里纵有所思,也被搅得乱糟糟,难以成说。
“皇上,你把人吓到了。姜姜年纪还小,你怎好为难她?”江婧从霍汶手里接回茶搁到桌上,温柔开口打圆场。
“年纪小?婧婧,你当年嫁我为妻,将东宫尽掌手中,辅我帝王路时,也与她们一般大小吧?俞四射杀九王,助霍铮平息宫乱,好像也才十六、七岁的年纪?少年血性,心志虽不成熟,却也如骄阳。她是翎儿之妻,储君正妃,若没有些胆量见识,怎配得起这身份?翎儿,你说呢?”霍汶拉着江婧坐下,眸中柔情一闪而过。他与江婧就这一个儿子,天下江山迟早要交到霍翎手里。霍翎倒还争气,从小到大没叫他失望过,偏这儿媳妇自嫁进天家后表现平平,也不得霍翎宠爱,到如今都没圆房。后宫不稳,势必影响前朝,叫他怎么放心?
霍翎已大,而他们都渐老,霍汶既想将稳固的江山交到霍翎手里,自然也希望霍翎对得起他交出,如今霍翎连自己后院都顾不全,又如何顾全江山?
“父皇所言甚是,然姜姜亦非无胆识之人,儿臣之心意,姜姜皆明,只是不足为外人道。”霍翎起身朝霍汶道,抬头时与姜桑梓目光撞上,她不自在地扭开头。
“按你意思,她今日所言,皆为你心中所想?你也打算在佛诞日期间将欢喜毒召告天下?”霍汶冷眼看他,越发严厉。
江婧低头轻叹,从小到大,霍汶对儿子都不假辞色,虽然知道这是为了霍翎好,可她难免心疼。
“正是。”霍翎应下。
“好,那你叫她说说,如何行事?”霍汶便道。
霍翎转头看江善芷,她似乎被这阵仗吓到,仍未有应对之策,他便又望向霍汶,正欲开口替她圆场时,却闻那边传来绵软声音。
“启禀皇上、娘娘,请恕阿芷无礼之罪,阿芷有些话想替太子妃说说,请皇上恩准。”
姜桑梓从人后走出,盈盈拜下。
见是“江善芷”,江婧微诧,以“江善芷”的禀性,一向少在这样的场合出声。
“今日只是闲谈,大家皆可畅所欲言,何来无礼之罪,你说吧。”霍汶知晓江婧所想,便温言道。
“谢皇上。”姜桑梓行过一礼,方续道,“太子妃此前曾来寻过阿芷,与阿芷商量过此事,只是尚无妥善计策,故才未禀告娘娘。《劝学篇》有言,不积跬步,无以至千里;不积小流,无以成江海。凡事都讲求循序渐进的过程,更何况是此等关乎国家社稷之事,纵我等有心,也不可能凭借佛诞短短数日时间便一蹴而就。若想叫世人知晓其中厉害,与朝廷上下一心,则需日积月累的宣扬。”
她声音绵软却字字清晰,入耳似歌谣,不知不觉就叫人听了进去。
“那依你之见,该当如何?”霍汶面色松泛,觉得今日这场面有趣极了。
“慎戒堂之所以迟迟无人上门求治,盖因京中受毒害之人大多为富贵世家子弟,而世家大族为保存颜面,多选择隐而不宣,宁愿将疮口遮掩以至溃烂,也绝不示之于众。而殿下此前多与朝中肱骨大臣及各大世家接触,为保颜面,诸位大人大概都有些抵触,故而才令殿下的慎戒堂无法彻底推行。依太子妃与阿芷拙见,佛诞只是个契机。前院既然壁垒牢固,我等或可从后宅着手,譬如行军作战,可是对手防御森严,我方也可从后方突破。”姜桑梓常听姜梦虎讲起行军作仗事,便以此作喻。
霍汶听这比喻有意思,翘起嘴角。
姜桑梓便继续道:“常言道,男主外,女主内,既然外面说不通,我们也可从里面说起。爷们不通情理,也许诸府夫人间有通情达理之人,知道了这毒的厉害之后,为救自己的孩子,或能明白慎戒堂存在的必要。我想并非所有母亲都愿意看着孩子堕落,为母则强,到时也许会有转机。”
姜桑梓说着冲江善芷飞了一眼,江善芷早已领会其意,心里那丝怯弱也因她的开口而荡然无存。思路清晰,江善芷便不再沉默:“正是如此。佛诞日在南华宫有高僧**,去的都是后宅妇人,我们可请高僧将欢喜毒的罪孽一一讲述,此为拯救苍生之举,我想他们必然同意。此外,我们还可将关于欢喜毒及与此有关的事例编撰成册,散入民间,不,绘成画,越简单越好,分给诸家夫人;再来也可请寒门士子帮忙,编作歌谣诗词,传至街巷。噢对了,后宅喜欢听些评弹曲戏,若是再请人编成曲目,就更好了……”
江善芷受她启发,一连说了数条举措,越说越起劲,竟忘了自己站在皇帝面前,只想一抒己见。她虽博览群书,可最多也只写些风花雪月的诗词,心里有些像男人一样的抱负,碍于这尊卑有别的环境早已掩埋,今日,却叫她抛开束缚畅所欲言。
纵是女儿身,大抵也能不逊男子。
霍翎坐回椅上,他听姜桑梓开口心便已定,如今亦捧起茶含笑听她两人畅言。
明亮眼眸间流转着璀璨星光,她鲜活生动叫人难以抵抗。他的妻子,可不输给任何人,盛世太平,她会是这大安朝最好的皇后。
“好!好!”霍汶忽拍案笑起,朝江婧道,“婧婧,我早说了不要小瞧他们,少年理当有此热性!”
姜桑梓与江善芷早说得口干舌燥,如今叫皇帝一夸,才忽想起自己竟在皇帝面前大放厥词,不由各自脸红,不好意思低下头。
“是,臣妾自是不皇上,目光如炬,一眼就瞧出这些孩子非同凡响,臣妾佩服皇上。”江婧掩唇笑起。
“那朕替你拿主意吧,佛诞日的布施便按孙家姑娘的法子。”霍汶朗声宣布。
孙留芳被遗忘许久,正不甘心,此时闻言大喜,忙欠身行礼。
霍汶的话却没完:“关于慎戒堂之事,太子妃与阿芷之法倒也有些意思。翎儿,你可愿与父皇赌一回?”
“父皇?”霍翎起身揖首。
“给你半个月时间,到佛诞结束之后,你带着你的这些军师,若能让五品以上官员主动将染毒之人送进慎戒堂,我便允你此前想法,若是不能,慎戒堂就此闭门。你可敢?”霍汶走到殿中,与霍翎对站而视。
幼子已大,也有了他当年风范,也不知该感伤还是该骄傲,唯有感慨一句,岁月不饶人。
姜桑梓与江善芷对视一眼,均急切看向霍翎,这赌局不好应。
霍翎微笑,一揖到底:“儿臣愿与父皇赌这一场。”
……
从坤安宫里出来,江善芷以太子妃之名邀姜桑梓去了东宫,两人都闷闷地跟在霍翎身后。
霍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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