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女 作者:南风暖》第36章


…… ……
林敏筝快步走过东宫御心湖的九曲桥廊,直奔对面太子所在的崇明殿走去。她步履匆忙,红缎绣鹄披风及桃色海棠花水缎长裙飘逸流动,如仙女的云彩,然而露出的虎纹束腿长靴又显示出主人英气勃发,不同寻常的女儿。她上身着胡式翻领窄袖旗装,袖口还以丝线绑缚,干净利落不留累赘,曲线有致亭亭玉兰的身影正如一团骄傲的火凤凰灼灼朝太子寝宫奔去。
今日她陪明月公主及两位契丹使臣骑马,听闻太子有事,未及换装便直朝东宫奔来了。然而林敏筝走到一半忽然看到九曲桥廊另一头走上来一个人,绛紫深衣外罩薄纱夏氅,腰间束金玉带,珩璜玉佩编串流苏垂落击鸣,一手悠然背负向后,一手曲摆于前身,微曲的手指上扣着两颗碧绿扳指,映衬头上的九珠金梁束髻冠,和一双昳丽的凤眼,说不出地奢华尊贵。
林敏筝的步伐下意识地停了一停,好像被眼前的人震住,然而看到他露出似笑非笑,睥睨盯视的表情后,仍是坚定步伐快步走上去。
两人走至湖心亭终于相遇。林敏筝的面色有些冷,并不怕眼前的人,错过身便要从他面前走过去。然而那人稍稍移动步伐,便挡了她的道,似笑非笑道:“敏筝小姐,莫非见了本王也不行礼?”
林敏筝抬起头来冷冷地看着他,“三殿下,这宫里我从不向讨厌的人行礼,麻烦让开!”
“啧啧……”三皇子薛廷衍摇摇头轻叹,却挑起她的下巴暧昧地笑道,“真是有个性,本皇子还偏偏就喜欢你这样的?这是要去找我大哥?可我大哥的心里有你么?”
林敏筝忽然一甩鞭子便朝三殿下甩去。三殿下毕竟练过武,轻易接住了,顺势把她拉到自己怀里半抱着她微压下身道:“恼羞成怒可不像是你的模样,这天底下不止一个男人,何必吊死在东宫身上?”
林敏筝冷冷地笑:“天下不止一个男人,可能登上霸业的却只有东宫一个,其他人削破脑袋也只是草丛里的一条蟒,跳到水里也只是泥鳅,别妄想变成龙!”
三皇子凤眼眯了一眯,大掌抚摸上林敏筝的下巴,碧绿的扳指磕进她雪白的皮肤,如雪堆中的一点翠格外明艳醒目。三皇子道:“东宫他也只有这一个身份而已,你在他身上期望越高小心摔得越惨。如敏筝小姐的出身,自己的娘亲苦熬十几年好不容易从妾室扶正却还被自己的嫡姐摔得粉碎,颜面至今无法挽回,应当十分羡慕正室的地位吧,可是你这样的身份,配么?”
林敏筝脸色变了变,眼里闪过灼烈的狠光,但她仍是努力地笑着:“配不配,也轮不到你说了算,你也只是个庶出的皇子而已,有何权力肖想正嫡的地位?”说着推开了他不再理会,大步往前去。
三皇子凤眼清浅,露出一点点狠光:“只有本王还愿意给你留着王妃的首位,若你肯联手甚至可以给你更多,但你若一直榆木脑袋吊死在东宫身上,本王的耐心也是有限的!”
林敏筝停住了步伐,并未回头,“王妃的首位,便留给你的沈大小姐吧,想来只有沈小姐那样的身份才会肖想庶出皇子王妃的首位。”说罢不再理会他,大步离去。
三皇子的眼睛眯了一眯,盯着她远去的背影许久,兰花指捏着自己的一缕长发古怪地讽笑:“沈小姐那样的身份,嗤,你比沈小姐好到哪儿去?”
当然,这话林敏筝不再听见。
作者有话要说: 女主最近过得太爽有人表示不高兴了,林敏筝要发威了,真发威。本文继续回归虐渣的正题吧。
☆、二十六 复仇心计
林敏筝走入崇明殿,太子正在写字,许是听闻脚步声,头也不抬道:“来了?不必拘礼,坐吧。”
他的语气很淡,带着久病初愈的无力,也不知因她的到来而无热情还是这几日受了打击才这般低沉失落。
林玉兰与崔璟走得近,太子失落,对其他事也兴趣缺缺,只在东宫里写字做画,好几日不往其他地方走动了。
林敏筝无拘谨地坐下,候了许久不见太子有停笔的趋势,便道:“这几日殿下的伤势养得如何,听闻前阵子还往宫外走。”
太子停笔望了她一眼,叹息一声,默然停笔。
林敏筝道:“我来……想问个明白,在你心里,把我置于何地?”她的语气很轻,轻得就要飘出去,然而问出的话很直接。
林敏筝果然不同一般小姐,问话遇事皆是冷静沉着,直奔重点,从不拖泥带水。薛逸抬起头来望着眼前的少女,十六七岁的年纪与前世芳华正茂、恣意张扬的李纯敏多么地相似,姿容气场也倾国倾城,令人见之忘俗,然而相较于李纯敏的刁蛮任性,她或许沉稳一些吧,因此也比李纯敏更难对付。
前世遇到这样的少女他无招架之力,今世遇到这样的林敏筝他也很无奈。他坐回椅子上,长长叹息:“敏筝……”
“太子不必迂回,我只想问个明白。”林敏筝打断他,潋滟双眸灼灼望着他,依然冷清且直接。
薛逸反而沉默了,略略地扶额,一时难以回应。
之前的太子薛廷昭是爱慕林敏筝的,他前世对李纯敏也有那么一点感情,可那仅仅是兄妹之情,因为早年与李纯敏认识,她又娇俏可爱十分依赖着他,他难免把她当成妹妹疼宠。他对李持玉乃一见倾心,遇到了李持玉便视其他女子如无物,可是几年的付出得不到半点回应,甚至婚后她还一次次令他失望。
犹记得父亲递给他她传与崔景的书信后,他失落回府,恰巧遇见她烧香祈福,命宫娥们整理药箱,神色甚是担忧。她与他相处三年还从未如此紧张过,即便他落马摔伤她也只是守在他身边一阵子而已,服侍伺候等事宜仍是由宫人操办。他随口提了句:“可是崔景受伤了?”
她答:“被敌军所伤,他当真不爱惜自己的性命,岂可只身犯险。所幸伤得不重,只是病倒了,我已命人加急送去良药,应当很快好起来。”
看她喋喋不休看似嗔斥实则心疼的模样,他艰难开口,“玉儿,我们之间三年……”他很想问她三年仍是磨灭不了崔景在她心中的印记么?但没有说出来,他从不做令她忧心的事。
李持玉看他神色,似乎意识到什么,停下手中的动作对他解释:“薛郎,崔景他……他是我青梅竹马的哥哥,况且他父母早早离世,世上唯有我可以关心他……”
他笑笑答:“你不必解释,我明白的。”
他明白的,一直很明白,不管是以青梅竹马还是旁的为借口,崔景在她心中地位难以改变。他以为此事会像往常一样石沉大海,没几日他又会忘了以前的痛继续待她如一,然而积累已久的幽怨即便刻意压下也做不到心如止水真正不介意吧。
没几日李纯敏病倒,传他过去相见,李持玉未答同意也未制止,他过去了,因为那次李纯敏的确病得厉害,又哭又闹无人劝服得住,她又自小依赖着他,他便在安乐公主府上守了李纯敏一夜,回来后发现李持玉神色有些转变,待他不再温柔如水而是有些漠然。
他问她怎么了?她只轻轻答了一句:“敏儿的病情如何?”他回答好很多了,她也不再多问。可不到晌午,李纯敏又传他过去,如是传了几次他发现李持玉不再问了,也漠不关心。他当时折腾了几天几夜睡不好,也的确担心李纯敏,没有想太多,可事后发现李持玉隐怒于心才意识到错了,有意向她解释,谁知李持玉却忽然冷声道:“驸马,有些话我原本不该多说,本以为你清楚,谁知你不清不楚。早年男未婚女未嫁之时,你与敏儿如何我不管,你说你待她如妹妹我也信,可如今,你已是我的驸马,敏儿也有了未婚的夫君,她若生病,有张贵妃或是她的未婚夫君守着,即便那两人不看顾也有宫人服侍,何须你出马守候她几天几夜,你这是……置我于何地?”
他当时有些生气:“敏儿病了,她只传我见她几面,她自小把我当哥哥只听我的话,我只是尽情意照看她而已。”
李持玉冷笑:“她真的把你当哥哥?你以为李纯敏还是你心目中天真无邪的小姑娘?她是你的什么人,凭什么你要一直照看她?”
他觉得李持玉无理取闹,他怒的是她可以与崔景藕断丝连,他只是照顾生病的李纯敏为何不可以?同样是青梅竹马,同样是“兄妹之情”,她偏要不等同对待?他已然为她默默付出了好些年,从不计较她的旧情,她为何不能容忍他对一个异姓妹妹好?
此事是导火索,再加之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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