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臣上》第44章


乐正寰盯着他,待他说完,便道:“你不必说,我晓得了,你是舍不得那几个人,不愿随我回去。”
景烨语塞,顿了一顿,索性道:“你说的也对,我已有身边人,怎可背弃他们跟你走,再者我一个堂堂男子,难道要为你自居妾妇?”
“谁让你做妾妇了!”乐正寰道,待要发作又止住,呼呼几口气平复下来,烦躁地在桌边来回踱步一阵。
景烨在桌边坐下,喝了口茶,见他拧着眉头好不烦恼的模样,忽然觉得这一身凶煞的平月城少主,也还蛮可爱的,忍不住勾起嘴角笑了笑。
乐正寰跟景烨说了这一段话,他自幼养尊处优,城中众多高手众星拱月一般,纵然在练武上多有吃苦,却何曾被人这般拒绝过?
可要发脾气,又想起山月威胁他说:“你要是再耐不住性子,到时跟老城主一般,追着那位跑遍天涯海角都摸不到人,看你何处哭去。”
景烨坐着坐着,渐觉神思倦乏,缓缓地合了眼眸。
忽然额上一暖,却见乐正寰蹲身握着他的手,一只手贴上他额头。 
乐正寰道:“你额头好凉。”
景烨“嗯”了一声,少年习武之人,手心炽热,干燥又温暖,倒使他愈发昏倦起来。
乐正寰索性倾身把他扶抱起来,带到床边,手脚笨拙地扶他躺好,脱下履袜,盖上锦被。
景烨头靠着玉枕,沉睡前感觉少年抱了过来,身体温暖。
一夜睡了个好觉,清早景烨醒过来,枕畔尚有余温,坐起来醒了回神,便翻身下床,唤叶茂进来更衣。
这头凤泠却是整夜不曾睡着,晨起时眼底一片乌青。上午撰写文书,百字中倒有十个写错,最后索性停了笔。
八元上来给他研墨,傻呆呆道:“大人,可是早饭没吃饱?”
凤泠看了他一眼,忽然道:“八元,你可有心里喜欢的人?”
八元:“啊?”
他竟发起怔来,手上一错,把桌边上的砚台打落下去,偏着砸在脚上,痛得抱脚满地蹦跶。
凤泠无奈,命他坐在脚凳上休息,八元坐着,也不知想着什么,脸通红通红。
凤泠便明白了,问他:“你喜欢了谁?可曾向那姑娘表明心迹过?”
八元摇摇头,声音如蚊呐般念了句什么。
凤泠道:“你不想说与我听?”
八元还是摇头:“他是个身份同大人一般尊贵的人,小的身份卑下,配不得他。”
凤泠:“……” 
“小的喜欢那人许久了。”八元吸吸鼻子,“纵然没结果,也得说与他听,求个结局。”
凤泠默然良久,眼光微黯。
两主仆相对无言一阵,凤泠道:“将那日杨将军要的兵书带上,他托我送去军营给他。”
八元猛地醒神,忙去架子上取下兵书包上,随凤泠出去。
两人步行到城外军营,兵士们大都认得凤泠,见他来,便主动出来将他领到杨子然的营帐外。
凤泠掀帘进去,只见帐内摆有两张座椅,杨子然坐在右边那张上,左边坐着位老人家,样貌清癯,捻着胡子的手指十分枯瘦,椅边搭着一根木手杖。
杨子然笑道:“才说起他,人就来了。”
老人转过头来,凤泠不由微讶,躬身拱手道:“刑老。”
“清声,这一路行军如何?”刑老眼睛一亮,柱起手杖站了起来。
凤泠又一拱手道:“疲乏难免,但亏得刑老指点,晚辈收益良多。”
“好,好。”刑老抚须笑道,见他并非假意托词,目光愈发欣慰,“我还怕你吃了苦头,埋怨老头子劝你前来呢。”
这位刑老一身儒生打扮,却是个江湖中人,几月前曾拜访凤府,对凤泠多有关心,住了两日便告辞离开了,一月前又回了京城,见凤泠神色郁郁,就劝说他随军出征。
凤泠当时不愿与杨玉英结成婚事,心绪乱如麻,听刑老提起此事,当即就去寻了杨子然帮忙,随即动身前往西北。 
刑老说了一会话便起身,道:“清声啊,入夜若有闲暇,来我住处喝酒如何?”
凤泠起身道:“刑老前辈相请,晚辈怎敢推辞。”
刑老满意点头,摆手叫两人不必送,大笑着出去了。
等到人走远,杨子然坐回椅子里道:“这位刑老前辈看着像个老书生,脾气可诡怪得很,你可当心些。”
凤泠看他一眼道:“他为长辈我为晚辈,自然要敬他。”
杨子然摇摇头道:“你只小心便是了。”
景烨从议事堂回庭院中,却见少年正练刀,刀锋泛寒,招招凌厉。
只怪昨晚一时心软让他住下了,景烨无奈叹了口气,避开他往屋中去,却被人从后面抱个满怀。
景烨道:“我先进去更衣,待会再和你说话。” 
乐正寰在他颈间嗅了嗅,道:“我有事要与你说的。”
景烨道:“什么事?”
“刑七爷进了迎州城。”
景烨皱起眉头,回身道:“你怎知道?”
乐正寰道:“我的属下进城,看见他的哑仆驾一辆车往城里赶,我曾和那哑仆比过武,再熟悉不过。”
邢七爷,和乐老城主齐名的武林前辈,他替徐铭练出一支铁卫,正是此次平月骑的对手。
这样的人,处理起来可算棘手。
乐正寰握着景烨的手挑眉不语。他才不会说,那位邢七爷,似乎要寻那个叫什么凤泠的…… 
情敌么,还是坚决铲除的比较好。
☆、第 47 章
将近傍晚时分,守城门的兵将来报,说徐铭所率十几万人的军队已在青州城驻扎,青州距迎州,不过几百里之遥。
景烨在屋子沉吟一阵,下定决心,道:“不如先派人守在邢七爷住处周围,观其有何打算再做决定。只是怕他武功高强,易于察觉。”
乐正寰见他为难,便道:“这不必担心,平月骑中有的是潜伏好手,虽说正面对上无抵挡之力,但在他别苑周围窥探,观其出入行动还是有把握的。”
“好,那就得多劳你那几位属下了。”景烨按了按太阳穴,神色中又有几分疑虑,“可他为何要到迎州城来?他一人武功再高,也难敌十万大军。”
又或是为了当年之事?
这位邢七爷,虽说脾气诡怪,喜怒无常,但也是个可怜人。当年他曾是朝廷官员,只因政变时一步站错,被女皇帝投进诏狱,他兄长一家和自己妻子都病死狱中,妻子死时,腹中还有个八月大的孩子。 
后来他却没死,反而出了狱,从此杳无音讯十几年,再回京城时,他已然成了刺杀女皇未遂的叛党刺客,被锁禁在地牢里几年,疯疯傻傻,时而神智清明时而语言癫狂。
景烨的父亲即位后,不知因何原因,还是将这人放了出去。
这一些陈年旧事,虚中有实,真真假假,记在轻语阁的账册中,邢七爷如何从一介弱质书生变成声震武林的高手,如何又跟徐铭牵上线,为他培养出一支铁卫,如今又为何暗自潜入迎州城。
景烨叹了口气,一颗心提了起来。 
入夜时分,凤泠应邀前去拜访,邢老将他带到自己宅邸里的湖边水榭,摆桌饮酒。
按理邢老是长辈,不该与凤泠平起平坐,他却坚决请凤泠上座来,又再三劝酒,凤泠辞谢不过,只得喝了两杯。
又一杯酒下肚,邢老端着酒杯,笑道:“清声啊,你我都算是读书人,是不是?” 
凤泠微怔,觉得他下头有话,便道:“邢老太过谦了。”
邢老却摇头道:“你听我说,我邢徵前半辈子,不过一手无缚鸡之力的弱骨文人,以为靠着那几卷圣贤书,就能安身立命,兼治天下,哈哈!……谁知道半途遭人毒手,妻离子散,家破人亡,自己……自己……”
凤泠先是讶异他所说,后看他越说越激动,脸上也呈现悲怒狰狞之色,觉得不大对劲,起身道:“前辈……”
“你坐着。”邢老转过头来看着他,眼中精光大盛,只是这副模样,怎么看都透着股癫狂。
“你是我邢家血脉,当年我忍辱偷生,把你托付给凤老大人,如今你已成人,决计……决计不能为赵梓盈(女皇名讳)那贱婢的……”
“前辈慎言!”
凤泠终觉事有不对,万万没想到这位邢老竟口出狂语,大有癫狂之态。
“你不信?”邢老拄着手杖起身,嘴角噙笑道,“当年我为贱婢所擒,有人告诉我,大哥的孩儿并未夭折,而是给人偷带出狱了。当时我本可以逃出京城,却在城外遇见一对姓凤的夫妻,求我救他两人和怀中婴孩,说这孩子是御史邢大人遗子,有信物为证。”
“那对夫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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