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剑前传之臣心似水(终结篇)》第27章


晏薇一笑,说道:“怎么想起上我这来了呢……”话一出口,只觉得嗓音嘶哑难听,连自己都吓了一跳。
龙阳又是轻蔑一笑:“两天不见你出门,自然知道出事了,当日长岩关前,我说过断不会让人质冻饿而死的,自然不能食言。”
晏薇心道,果然暗中有人监视,也不拆穿,只指着那陶罐说道:“那是药吧?给我的?”
龙阳抿着嘴不说话,只重重将那陶罐放在几案上,转身就走。
“你还没拿衣服呢……”晏薇说道。
龙阳站住了,也不回头,只说道:“被你弄脏了,不要了!”说完,径直下楼而去。
晏薇本来想说声“谢谢”的,但被龙阳这句“被你弄脏了”堵在了口中,咽不下,也吐不出,只怔怔地看着他的高冠,沿着楼梯一点点降下去,降下去,直到看不见了。
那貂裘,倒似乎是为晏薇量身做的,穿上后刚好过踝。
那陶罐中,是煎煮好的药汤,不冷不热,刚好入口。
吃过药,晏薇便走下楼来,只见楼下多了很多米豆一类的粮食,还有菜干鱼干,均收拾得整整齐齐,水缸中水是满的,灶台也清洁得一尘不染。想必是自己昏睡的时候,龙阳遣人整理过了。
打开门,但见室外一片茫茫雪野,积雪足有半尺厚。但门前三丈方圆之地,却洒扫得干干净净,另外又打扫出一条无雪的小径,蜿蜿蜒蜒,沿着湖岸一直延伸出去。
晏薇正看着,便见那小径的远处,走来了一个人,一身红衣,在雪野中分外显眼,看身形似乎是龙葵。
龙葵刚走到门口,便一把拉住晏薇进了屋,反身把门带上,嗔道:“生病了还站在门口吹风,你懂医道的,怎么就不知道体恤自己?”
晏薇笑道:“远远地看见你来了,若转身进去,就太失礼了。”
龙葵也是一笑:“在自己家里,又生着病,何必讲那些虚礼。”
晏薇听她说“自己家里”,心中一滞,便不知道如何接口。
龙葵一面说,一面解着身上这件曙红大氅的带子,不知是结子系得太紧,还是手冻得僵了不灵便,一时却解不开。
晏薇忙过去帮忙,刚一触到那大氅,晏薇便呆了一下,这件大氅是丝制的,但看上去却像裘皮,一圈圈丝线绒绒地立着,又像当初易容用的假须。
“这又是什么料子?”晏薇问道。
“这叫绒圈锦,织的时候用起绒杆子做出轮圈,再把起绒杆子抽走,就形成这样一圈一圈的毛绒了。又厚实又暖和,比裘皮更轻便些。”龙葵答道。
晏薇拉龙葵上楼坐下,笑道:“怎么这么久不来看我?”
龙葵倒有些不好意思,说道:“上次偷偷来看你,哥哥发脾气了,因为不想再让哥哥生气,所以就不敢再来……”
晏薇奇道:“难道你哥哥还监视你不成?”
龙葵摆手道:“那倒不是,我什么事都不瞒着哥哥的,就算当时瞒着,事后也会坦白,不然心里就不舒服……”
晏薇心道这对兄妹的感情倒是很好,不由得便想到了公子瑝和公子琮,不知道公子瑝现在在做什么……公子琮有没有下落……
龙葵见晏薇不说话,忙又解释道:“其实……倒不是哥哥对你不好,他只想你念着他的好,不想其他人掺和进来,让你只用他送来的炭,只穿他送来的衣服……”
晏薇心中一跳:“这话怎么说……”
龙葵道:“你病了这几天,你不知道哥哥有多着急,又是求医煎药,又是熏蒸洒扫,把那些婢仆指使得团团转。”
晏薇道:“他只是想让我向他低头罢了。”
龙葵急道:“你为什么就不能低头呢?哥哥其实是真心关心你的,并不是要跟你斗气。这件貂裘,是哥哥亲手猎的貂,母后亲手做的。母后去的那年,哥哥才十三岁……母后给他做的那些丝衣,都朽烂掉了,只留下了这一件,他却给了你。”龙葵说着,几乎泫然欲泣。
晏薇听后,也觉得这衣服贵重,忙脱下来,说道:“既然是这么重要的衣服,我可不敢穿了,你带回去给他,替我谢谢他……”
龙葵摇了摇头:“哥哥让我送件罩衣给你,专门搭配这件貂裘的,你只要穿得仔细点就好了。”随即又掩口轻笑,继续说道,“我让他自己送过来,他又别扭着不肯。”
晏薇苦笑道:“你看我这里,我要自己担水生火,淘米捉鱼,都是些粗重的活计,穿这么好的衣服,太靡费了,但放着不穿,我又耐不住冷的……”晏薇说着,不觉又吸了吸鼻子。
龙葵忙帮晏薇披上貂裘,说道:“以后这些你都不必亲自做了,一日三餐,会有人帮你弄好,药也会煎好送过来,你只管安安心心将养身体就好!”
第二十三章 采薇采薇,岁亦莫止
“还有这个,也送给你!”龙葵一边说,一边从怀里掏出一个手掌大的黑色锦缎包,上面用金色的丝线刺绣着葫芦和祥云纹样。
晏薇接过来,解开金色的丝带,展开那锦缎包,却见里面是一排细如发丝的铁针,密密麻麻插在一个针包上,晏薇抽出一枚,和那“千蜂针”很相似,只是长得多。
龙葵说道:“没想到你这次病得这么重,想必是针砭的工具并没有随身带着,这套针已经是我们姜国最好的了,你不要嫌弃才好。”
晏薇说道:“在杨国还是用竹针呢,用过一次便要丢弃,这么细的铁针只怕还打造不来,我怎么会嫌弃?”
龙葵有点惊讶:“这样啊……那针包里面装的是石灰,防锈用的,每次下针之前要用水洗一下,用沸水煮过就更好了。”
晏薇点点头,不禁有点奇怪:“你们姜国的冶铁技术已经比杨国高明了,为何还非要把穆玄石、穆别父子弄到姜国来?”
龙葵似乎没想到晏薇一下子转了话题,眨眨眼睛,看着晏薇,却不说话。
晏薇笑道:“若不方便说,便罢了,这些事情本不是我们女子该关心的。”
龙葵似乎松了一口气,扪着胸口,说道:“嗯……这些事我也不懂的,总归是为了保住国家吧,保住国家,才能保住我们每一个人,我才能这样安安静静地和你说话……”龙葵一边说,一边用手画了一个圈,似乎也把晏薇圈进来了。
晏薇听了这话,倒有些不自在,只觉得背上一阵冷汗,是自己的国家要吞并她的国家啊,她还拿自己当家人……
“那个童率……你们是很好的朋友吗?”龙葵的声音低低的,似乎从很远的地方传来,一片空灵。
晏薇抬头看向龙葵,只见她用手拈弄着衣带,低着头,看不清脸色,只有两帘又长又密的睫毛,蝴蝶翅膀一样微微颤动着,让人怜惜。
“他和黎启臣是师兄弟,黎启臣是我的病人。”晏薇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三人的关系,但想到这两人在姜国还是要犯,便刻意将关系说得疏远些。
龙葵抬起头来,好奇地问道:“是一起学剑的师兄弟吗?他们的师父是什么人?他父母又是什么人?他是做什么的?”
面对龙葵提出的一连串问题,晏薇这才发觉,自己对童率所知不多:剑、形盐、高超的水性,还有就是那一夜在自己家中,听他二人把盏叙旧……于是便把自己知道的,通通告诉了龙葵。
龙葵痴痴地听着,手里一直拈弄着腰带上系着的小小玉兔,把那系玉兔的绦子一圈圈缠在兔子身上,再一圈圈松开,绦子末端的流苏转成圆,又集成束,周而复始,纤长白皙的手指绕得人眼晕。晏薇看着看着,心中便涌起了“百转千回”这四个字。那玉兔,晏薇一眼就认出来了,那是一块形盐,也看清楚了在兔子腹部,刻着的那个“童”字。
他们两个,算起来只见过一面,就有了这样刻骨的相思了吗?晏薇在心中暗暗叹了口气,这样的相思,只怕是没有结果的吧……若攻下了姜国,若龙葵能侥幸保全性命,以她的身份,恐怕也只能是嫁给王公贵族,再怎样,也轮不到童率这样一个盐枭……
转念又一想,若烽烟燃起,直烧到姜国国都的话,倒是可以寻个机会,让龙葵逃出去,从此和童率浪迹天涯,倒也不失为一条出路。随即又不禁暗哂,自己去成全他们,谁来成全自己?更何况若真到了那时,杨国灭了她父母之邦,童率又是杨国人,龙葵对童率的心会不会还像今日?
不知怎的,晏薇从来都认为,杨国一定能大获全胜,并吞姜国。因为在公子瑝身上,有龙阳没有的东西,那种掌控一切、一往无前的气势;那种睥睨天下、志在必得的自信。
这场病来得快,去得却慢。饶是晏薇换了四五个方子尽力调养,低低的轻咳还是缠缠绵绵一直到了年根儿。
每日晨、午、昏三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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