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侠》第96章


“我怎么知道!”李纯钧白了他一眼,“这你得问上官云姬去!”
——————————
上官云姬此刻正坐在点苍山总舵的香闺里借酒浇愁。
原因无他,方翊又走了!
“云姬,我忘不了你!但我想忘记自己!……我会回到祖宅去,将来或许做点小买卖,或许做个教书匠,安安稳稳的过日子……我虽然不赞同你的野望,但我会时时为你祈福的!你多保重……”他留下一段刺耳的声音和一个诀别的吻后,和周伯通一同走入了松林深处,留下了河面的舢板在赤水河上打着转的随波东下,也留下了秋风中迎风傲立的上官云姬。
她宁可他再没出现,宁可他没再为自己受伤,宁可他一如当初的绝情……
她不敢在张枫面前哭泣,不想让自己的下属看到自己无助的模样,因此她撑着,撑着……一直到回到了点苍山的卧房中,她终于再也忍受不住这种透骨的刺激与煎熬!
一口酒,一行泪。
她轻抚着他抚过的琴瑟、读过的书卷,无声的冰寒在脏腑内蔓延,面容上混杂齐下的涕泗诉说不尽她内心的枯萎,香榻下歪斜杂乱的酒埕同样掩盖不住她身为女子的天生脆弱。
她轻轻捧起了珍藏的父亲的牌位。几多年前,她看到他的面庞就会回忆起童年和父亲在一起玩耍的欢乐,那时候的日子虽然清贫,她却拥有着满满的幸福;曾几何时,她看着父亲的灵位,脑海中他的身影挥之不去,睿智的谈吐、宽广的胸怀、博学的气质,沉浸在他付出的十分爱意中的她依然享受着满满的幸福;现在,人去屋空,满屋子只塞满了空寂的苦涩和落寞的忧伤……
我追求至高无上的权力到底是为了什么?为了什么……
屋子内父亲的灵位前,上官云姬轻轻地叩问着灵魂深处的自我。
窗户外杜鹃鸟在空中结伴飞过,飞向那遥远却又似触手可及的蓝天。
——————————
“教主出来过吗?”上官云姬的屋门外,张枫询问着上官云姬新挑选的婢女。
“回禀堂主,教主自从昨晚进入屋子里后就再没出来过,连今天的早饭和午饭都没用!”
张枫急切地挠了挠后脑,在屋门前来回徘徊了几趟,终于忍不住朗声禀告道:“启禀教主,属下有要事禀奏!属下按照教主您的指示,没有打草惊蛇直接抓捕楚怀,而根据第五无情留下的线索摸出了锦衣卫在本教内的所有卧底。今日辰时三刻,全面布控完成,属下见教主迟迟未曾露面心中担忧迟则生变,于是越权发动了抓捕行动,可是……可是楚怀武功太高,教内弟子阻拦不住,让他和黑刃一同跑掉了……属下特来领罪以及请示教主如何发落其余锦衣卫暗探!”
张枫躬身在门外又等了片刻,却迟迟不见屋内有半分声响,大叫了几声“教主”无人应答后,张枫心中隐隐产生不妙的感觉。
“吱——”屋门被张枫轻轻推开,屋内除了满地的酒埕却已空无一人。张枫绕了一圈,目光落在了屋子东北角的书案上。
一方墨绿色的玺印,一枚灵蛇为饰的戒指,一道墨香犹存的手谕。手谕上,五个简简单单的正楷大字清晰无比:传位于张枫。
——————————
夕阳,洱海。
小镇的东边有一座青瓦白墙的高大宅院。八年前这里曾发生过一场火灾,整栋屋子全被焚毁,屋主方员外夫妇尽皆遇难。小镇上的人们都说这块地不吉利,从此这堂屋再无人问津。
六年前不知什么人、也不知何时拆除了那座废弃的房屋,仅用了七天时间,调集上千劳力重建了这一堂屋,竟然建得与原来一模一样!小镇上的人皆以为鬼神作祟,此后愈加不敢靠近此处。
今日背负行囊的方翊终于回到了这阔别已久的祖宅,想起了那场火灾中丧生的父母,他再次禁不住泪流满面。
坐在大堂左首的座位上,方翊痴痴的看着天井里的影壁,不知在想些什么。不久他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慢慢向祠堂走去。这里一如既往的竖立着方家列祖列宗的牌位。
他走进侧室,这里悬挂着所有曾对家族有特殊贡献的方家子孙或方家媳妇的画像,第三十四幅便是那个帮方家重建了祖宅的女子。
方翊一动不动的盯着画像,未几,泪如雨下。
沉思了良久,他终于做出了决定。踮起脚尖,他轻轻将其取下。
“不要!”一个熟悉又动听的声音在背后骤然响起,方翊刚刚止住的眼泪瞬间又倾泻而下。
“为什么……你不是忘不了我吗?!”方翊的身后,屋门处,上官云姬声嘶力竭的哭喊着。方翊缓缓的转过身来,丑陋的脸上绽放出世间最灿烂的笑容:“不放在枕边,我怕自己哪一天醒来突然忘记了你的模样……”
院子里,夕阳余晖照耀的枝头上停落着不知从哪儿飞来的一群喜鹊,唧唧喳喳的,好不闹腾
正文 第六十八章 谈判前夕(上)
“邢大人,王大人,二位提兵相救之情,守仁没齿难忘!”龙场驿站内,洗净浮尘的王守仁客气的向邢呈祥和王森打着官礼。两下里,李纯钧、仇昌、孙瑾瑜、徐爱、韩任正襟危坐;内堂后,韩红英独自绣着花,王守让和周霏霏在一旁叽叽喳喳,说笑个不停。
“伯安客气了!老夫与你同为朝廷命官,又怎会见死不救!”邢呈祥捋着胡须慷慨笑道。
“王大人可知邢大人为何如此高兴?”位于邢呈祥下首的王森,也是一脸难以自抑的欢喜。
“难道邢大人老来得子?”仇昌也是认识邢呈祥的,此时见其欢喜过甚不禁打趣道。
“仇镇抚使玩笑了!老夫都五十三了,哪还有那个福分!”邢呈祥也不生气,浑然一副邻家老翁的模样。
“邢大人是高升了!要离开这穷乡僻壤,去京城做兵部左侍郎了!”王森终于点破。
邢呈祥哈哈笑道:“其实也算不上高升,当了兵部左侍郎还是正三品,反而要操心的事儿却多了起来,不值当,不值当啊!” 他话虽这么说,一脸的笑意却怎么也收不住。
笑罢,对王森言道:“我回了京,这贵阳卫所指挥使还不是你小子掌中之物!贵州都指挥使司的赵老将军年已老迈、有名无实,他又历来看重你小子,这贵州的军务到时候还不是你说了算!”邢呈祥调侃完王森,又对王守仁说道:“其实我这是托了伯安老弟的福!李阁老原来想在各省都指挥使中选人担任兵部左侍郎之职,根本轮不到我这个贵阳卫所的参将指挥使!但是我三年前回京述职时,伯安老弟给我做了记录,并下了‘武力既弘,计略周备,质忠性一,谦逊有礼’的评语,给李阁老留下了深刻印象,这才让我破格受到提拔!因此老弟你以后千万不可再言‘谢’字,没有老弟你,我这辈子或许都得留在贵州这儿当个三品的参将了!”
“依我看,邢将军这次带着大破毒龙教的军功返京,从二品是跑不了了!”仇昌呷了口茶,感叹道,“还是你们边陲武官有前途,时不时遇上个土著叛乱、外族入侵,军功一大把一大把的往兜里捞啊!有了军功就能平步青云,哪像我们锦衣卫干到头充其量就是个正三品的指挥使!”
“可是那个正三品连当朝一品大员和皇族亲王都不敢惹!”邢呈祥和王森同时腹诽道。
“那也得有本事杀敌呀,否则太容易枉送性命!就安享荣华这一点而言,边陲武官实在没办法跟中原的武官相比啊!”王森叹了口气,又笑逐颜开的说道:“不过仇大人你说的也对,想当初我不过是名骑卒,这些年凭借镇压土司作乱、暴民动乱也算得上扶摇直上了!”王森虽然是从三品的游击将军,比仇昌整整高出一品,但在仇昌面前他却丝毫不敢端架子,一是因为锦衣卫镇抚使在朝廷官制中的特殊地位,二则由于仇昌身上若有若无散发着的浓烈煞气。
邢呈祥接话道:“伯安,我走以后,这小子应该会从遵义卫所调来贵阳卫所,你若有什么难处尽可找他!他虽爱摆点架子、又好面子、一身的臭毛病,却是个忠心为国的,你精通谋略,多提点提点他,省得他每次打仗就知道冲在最前面!……”
邢呈祥正和诸人聊着,仇昌突然出声叫道:“他们竟然活着回来了!”仇昌见众人面上愕然,又说道:“有人在门外呼喊着锦衣卫的暗号。那是我们锦衣卫安插在毒龙教的暗谍!我原以为他们被叛徒出卖,死定了呢!”说着,仇昌便向门外走去。
——————————
“慢点吃,别噎着!”给刚刚沐浴过的楚怀和黑刃盛饭的韩红英见二人狼吞虎咽的样子,皱着眉头温柔地说道。
“邢大人和王大人都走了?”韩红英一抬头见徐爱走了进来,冲他露出一抹微笑。
“嗯!老师说今天他要跟韩前辈讲?
小说推荐
返回首页返回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