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归寂》第11章


凤尾一愣,倒也没说什么,回头示意四姝起调。
云乐楼的清水姑娘是个喜欢清唱的,唱歌从来不喜欢和着琴音琵琶,有时还要轻声制止李容锦折扇敲打软榻木头边的拍子,她便养了个在空中虚晃的习惯。
屋内点了檀香,幽幽细香间还有着些其他混杂的什么香,暖暖的,有些甜腻,又有些说不上的怪异。
一曲毕了,李容锦也不等凤尾请示,便开口道:“陈后主虽然在治国上没有本事,可《玉树□□花》这诗写的甚好,爷我就没有听腻过,你就这么唱罢。”
凤尾应下,清了清嗓子,欲开口却又被李容锦打断。李容锦睁开眼笑眯眯地看着他,问道:“你们这竹海楼也是个不错的地,这些年定是挣了不少银子罢?为何不去前面的地段开间地盘?”
凤尾道:“这是老板的意思。前面有了云乐楼,竹海楼自然放在街尾。”
李容锦心头有些不好的预感,待真的确定了时,脸上的笑“唰”地僵掉,手中的扇子“啪”的掉到地上。她扯了扯嘴角,干干问:“这。。。。。。竹海楼的老板是祁无月?”
凤尾奇怪的看她:“想来锦爷也是常年混迹伶楼妓馆的人,怎的不知京中两楼皆是无月公子的产业?还有那半数的胭脂铺子。。。。。。”
李容锦连连打断他:“我们不是还要唱曲么?你唱吧,换支其他的。”
凤尾唇角轻轻弯起,一道笑容柔媚,问道:“公子想听什么?”
这也要问!
李容锦额间青筋跳动,大手一挥:“随便。”
凤尾便挑了支遣词暧昧,语调旖旎的曲子,婉转地唱了起来。先前见锦爷挑了陈后主的词,他便猜测这个锦爷是喜欢那柔柔媚媚的调子的,是以挑的这首曲子,格外艳丽。
听了半刻,李容锦便觉得身上开始发热,而在这艳曲的刺激下,心底也开始燥热,身心皆是处在火炉中,又像是在温水中,开始有些煎熬。
房内灯火暗暗,烛光跳跃,靛蓝色的帷幔染上层薄而暧昧的颜色,影绰间的身影令人遐想。彼时正在一边唱歌一边悄然往李容锦身边靠的凤尾公子,抬眼间榻上需靠那人,娇俏的脸庞浮上媚色红晕,粉嫩的双唇微张,眉头因有些不适轻轻蹙着。她一只如玉雕琢的柔荑搭上眉头,软软地靠在榻上。纵然是凤尾这等青楼服侍人的老手,见了也忍不住咽了口水,渐渐靠上去。
小时更在“不务正业”的母亲身边看过几本江湖话本的李容锦,在这毫无征兆的怪异感觉下大概明白发生了什么。
不知何时那凤尾公子声音越发低沉婉转,越发迤逦,吐词越发朦胧,渐渐的竟变成情人间的低吟,呢喃,诱使人想要挨近他。
李容锦心中暗道不妙,只是身上,心中皆是有股燥火难受得紧,她想要起身,脚下却是踉跄了下,手臂不小心搭上一条冰润的胳膊。她抬眼,眼睛中因在媚香的作用下浮起丝丝□□。
“锦爷这是怎的了?可是不舒服?凤尾扶爷上榻休息一会儿可好?”
耳侧是凤尾软软的低喃,热气扑上耳垂,李容锦哆嗦着想要挣开。扶上榻了她就完了!
这般想着,李容锦总算冷静了一下,狠推开凤尾,眼睛剜了他一眼,破窗跳了出去。
檀香曼曼的阁楼上,祁无月歪在白狐毛榻上闭眼小寐。忽闻窗外“噗通”一声重物落水的声音,连着似有道熟悉而清冷的骂声也没入溅起的水中。
四周有人趴到廊上廊上开始看热闹,方才从那窗户飞出来的那个公子哥,落在了后院的小湖中。
“这虽然夏初了,水可是还有些凉。”有人道。
祁无月被人吵醒了瞌睡,眉头皱起。房内伺候的雪霜悄声退了出去,将那些看热闹的都轻声温言劝了回屋,才低下头去看那院中的池子。
池子半天没有动静,想必那人还在池底泡着?雪霜这般想着,转身离开扶栏,正要让人去处理了去,便听到屋内公子的声音:“雪霜,进来。”
雪霜进了屋去,见自家公子已经立在窗下,披着天青色外衫,侧脸似笑非笑,眼睛注视着下面。
无月公子笑的自然是李容锦。
方才雪霜出去后便又听到有人在惊奇叹道:“那不是锦爷么?没想到锦爷也来了竹海楼了?”
这倒有趣了。
祁无月起了身,正好看到那窗下的冷水中波纹荡漾,岸边上的花草中溅的大滩水渍可以想象方才跳下去的人有多么狠劲。
待过了片刻,池子中的人突然冒出头来,身子还是在水中泡着,脸上的头发一股一股,委实狼狈不堪。
他看到她把扇子打开来瞧,扇上仕女图已经开始晕出墨渍,估摸是毁了。
李容锦懊恼地皱眉,这扇子用了十几年,竟没想到是在这样的情况下与她永别的。
想到房中那个凤尾公子,她气得又是直哆嗦,管他这老板是谁,先打了再说。打定主意,李容锦正要翻身离开池子,余光却瞥到阁楼上那带了笑意的脸,动作当即僵在当场。
愣了一会,李容锦换了方才气得快要扭曲的面孔,冷脸将手中毁掉的仕女扇用力掷了上去,誓要将他砸个头开包!
祁无月却是身子一歪,偏头拿手指夹住那湿漉漉的扇子,心情颇好的打开来。
楼下响起气急败坏地大骂:“倒没想到祁公子的地方竟是个下作地,虽情爱不问男女但也是个自愿,一个妓馆却偏要拿出媚药来强了客人,真是让本公子见了祁公子的待客之道,委实低贱!”
她这回是真的气得不行,那扇子,虽然画工一般,却是她带在身边最长久的东西。
李容锦身边没有什么东西是可以超过一年的,除了那把扇子。
“唷?锦爷这是说的什么话?这坊间爱传的,戏子无情,妓子无义,却见得你们这等高官子弟是最无情无义的。不过是青楼把式,锦爷也骂得如此粗俗不堪?”祁无月淡道,声音柔和,好似并不是在讽刺,只是平常的聊天般。
李容锦骂完见祁无月不仅毫无生气之色,还一脸玩味的欣赏扇面,更为恼怒。再为生气她却还是冷静的知道得狠揍凤尾,遂从池子中起了身,在岸上抖了抖水,抬头时脸依旧是狠着的,却见那阁楼上没了祁无月的身影,倒是一个粉衣公子清淡地打量着自己。
眼神放荡,□□不堪!李容锦心中大骂,从窗户上翻进凤尾的院子。
若是雪霜知道此刻李容锦的内心活动定然是极为委屈的,毕竟他那道目光只能称作审视的估量,半分其他颜色都没有的。
房中凤尾已经跪在她方才歇息的榻旁,那个婢女跪在在她前面进屋的祁无月脚边,三人神色都不一样。
想必凤尾自她跳窗出去那一刻便知事坏,看那样子像是跪了蛮长时间了,小蛮腰也在发抖。李容锦面上讥讽,心中嘲笑:妓子就是妓子,掏空的身体只会满脑子的□□!
婢女四姝还是那副平淡的模样,好似方才主子做的事与她无关般,只是独独忌讳着祁无月。
祁无月站着,衣衫稍显凌乱,想必刚从睡梦中醒来。方才在外头看不仔细,这进了屋近了看才发现,这厮这般刚睡醒的模样极为好看。
不是英俊,是好看。眉间尚有惫意,一双细挑眼眸淡而微微眯着,垂目看着凤尾,嘴角弯起个浅笑的弧度,却是毫无笑意。
对于进来第一件事不是找人算账而是观察祁无月这事,李容锦意识到后有些难堪,冲祁无月冷声道:“不知公子可把扇子还给在下?”
祁无月转过头来看她,狼狈的男装,滴水的发梢,冷硬的脸颊,嘲讽的眼神,语气竟有些客气。他淡淡一笑,走到凤尾身边的榻上,靠了上去。像是没听到她的话般,直接问凤尾:“药,是你下的?”
身后的香炉中已经没有烟冒出来,可空气中还有丝残留的香气。
凤尾颤抖着跪在地上,请饶道:“公子恕罪!是凤尾见锦爷容貌是上等,意欲与他交欢,做出这等败坏公子名声之事,望公子恕罪!”
李容锦气得差点一脚踹上去,敢情到最后请罪的是坏了祁无月名声?
祁无月轻瞥了李容锦一眼,成功地把她的脚逼退了回去。他不知从身后何处掏出李容锦的那把扇子,拿在手里细细抚摸着,白皙细长的手指触过扇骨的每一寸肌肤,指肚上留下阵阵凉意。
扇骨是最普通不过尔尔的木料,这纸也是最普通的纸,上面已经浸出墨渍,比之李容锦的狼狈,这把扇子更为恼火些。
“杖责四十,捂住嘴巴,这把好嗓子,可别废了。”祁无月轻声道。
房中不知何时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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