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胡战史》第144章


轩辕龙道:“大和尚佛法高深,活人无数,我轩辕龙实在不愿杀你!”
竺佛图澄苦笑道:“难道施主愿意放弃杀戮胡人之念么,难道施主能放弃刺杀石勒么?施主已没有选择!”
轩辕龙紧盯着竺佛图澄道:“大和尚,你是想以死谏我么?”
竺佛图澄继续道:“能与千年神龙一战,此趟东来,我亦无憾!我既不能说服你,效法佛主以臂肉饲饿鹰有何不可,舍身成道,乃佛门释子幸事,望施生能成全!”
臂肉饲饿鹰乃佛经故事,传说佛主释伽摩尼外出布道,忽有饿鹰搏白鸽,白鸽无路可逃,只有钻入佛尊袖中,佛主为白鸽求情,言上天有好生之德,以期饿鹰能放生白鸽。
俄鹰道:“我弃了白鸽,便会饿死,上天既有好生之德,为何让我与白鸽之间必有一死,天心何在?”
佛尊默然,半晌后,从臂上割下一条肉,喂与饿鹰,道:“天心在此。”由是白鸽饿鹰俱皆都道。
轩辕龙博闻强记,此故事当然早已听闻,一时之间倒也找不出理由来反驳竺佛图澄!
轩辕龙叹道:“我与你必须一战么?”
竺佛图澄长须飘飘,衣袂翻动,一身功力已运至全身,道:“如若施主能与我相斗,使我兵解蝉脱,得遇大光明,竺佛图澄非但不怨恨你,而且还当感谢施主!”
佛家讲究羽化飞升,坐禅得道,身以兵解,遇大光明是为吉祥。
轩辕龙道:“既然大和尚执意如此,我也只好成全大和尚了,你死之后,我当替你火化,派人送你之舍利归国!”
竺佛图澄深掬一礼道:“谢谢施主!”
王绝之大声叫道:“不可!”
竺佛图澄忽的抬手一指,一股浑厚的真气隔空而过,立时点中了王绝之的穴道。
“希望王公子有空多研习研习佛法!”这是王绝之听到竺佛图澄的最后一句话,真气封穴,王绝之一股暖意涌过,立时晕了过去。
待王绝之再次醒来时,已是躺在一个黑黑的房子之中,小房子一荡一荡。
王绝之心中暗道:“这是什么地方,我怎么有坐车的感觉?轩辕龙与竺佛图澄一战是否已了,竺佛图澄死了么。”
王绝之此时有千百个问题要问,但此时不见一人,要喊,却一点力气也没有,哪里喊得出来。
哗啦啦,有水流的声音。
王绝之心一动,暗自思忖道:“莫不是又行至海上了!”
此时纵然有千万疑问在心头,王绝之也只能让它堆在心头!不能动弹,不能开口,他又能怎样呢?
就这样,昏昏沉沉,也不知过了多长时间。王绝之耳中只有流水的声音,既不饿也不渴,甚至连拉屎拉尿的意思也没有。
时间至少过去了七天。当有人打开黑屋子时,王绝之已在心中默数了十四次黑白变化。
小房子顶上有一个细缝,细缝中透出白色的光亮,由白变黑,由黑变白,已经变化了十四次。十四次,当然是七天。这也就是说,在王绝之恢复意识,清醒过来后,他不吃不喝不排泄已经七天。
七天不吃也许功夫高深之人可以不死,但七天滴水不饮,却没有一个人能捱得下来。
“我是在辟谷么?”王绝之思考着竺佛图澄的谈话,这个执拗的天竺僧连续十日未曾吃喝,最后又与轩辕龙拼斗!不知会有什么样的结果。
王绝之心中暗叹一声道:“是宿命么?”
门打开,刺眼的光亮射了进来,一个人影挡在门口。
是医神无欲,还是无畏,亦或是毒神无求,王绝之实在分不太清,但从气势上看,应该是那沉默寡言的毒神??无求。
毒神无求一言不发,伸手将王绝之所躺之床向外拖去。
想必那张床下安有滚轮之类,床榻拖动竟没有发出任何声响!
床榻拖出室外,王绝之的眼睛几乎被那强光刺得睁不开,咸咸的风吹过,王绝之立觉一阵清爽。
蓝天、白云、海风。
果然是在海上。
王绝之身前站着四个人,四个穿着一模一样的人。只是其中一个用黑巾蒙了脸面。
姬无欲、姬无求、姬无畏……
另一个当然就是姬无惧??石勒身边的药神。
医典阁的四人皆已聚齐在此!
“那药神不是在石勒身侧,怎的回到了杀胡世家,这是怎么回事?难不成药神背叛了石勒!”
王绝之本已问题多多的脑袋又增加了这一疑问,但他还是无法,口不能张,音不能发,只剩下那对还算大的眼睛拼命的转动,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
姬无求冷冷道:“三天洗髓伐筋,七日去浊存清,我们可以施术了!”
黑巾蒙面的姬无惧仰头看着太阳道:“时机尚未成熟,待到太阳正中之时再行开始!”
王绝之此时心中总算明白过了几分,为何这几日不给饮食,任凭自己昏睡,想必在自己昏迷时,医神等人必给自己服过什么药物。
听闻姬无惧说要等太阳正中再行施术,这倒是闻所未闻之事,一颗心不由好奇起来,无奈口不能言,否则非要好好问问,长长见识不可!
从方才几人言语对答之中,医典阁四兄弟中,以老二、老四的医术较为高明,这次施术,好象是以老四药神姬无惧为主。
姬无惧怎么会帮自己疗伤,他们又是如何走到一起,那轩辕龙此时又在何方,竺佛图澄还活着吗?这次疗伤要持续多长时间,过了与弓真所约之期么?仰首望着天空上不时飘过的白云,王绝之不停地在心中发问。
第七章 先生姓药
“可以出手了!”姬无惧高喝一声。
四人各自从自己的医箱中取出一把银针,银针细如牛毛,怕不有上千根之多。
王绝之只觉得一阵悚然,四个人共有四千支银针。四千支银针,全身上下哪里够扎,但愿只是取出其中的部分才好。
但接踵而来的事实马上证明王绝之的想法错了,并且错的很远。
四人运针如飞,此起彼落,仿佛王绝之根本不是血肉之躯,而是以面捏就的面人。
四人分四个方向而站,从王绝之的脚指手指开始,不停地插入银针,手法相似,力道却绝然不同,轻重快慢,一起一落仿佛鹤翔、雁落,说不出的悠雅恬然,哪里象是在治病,简直就是优伶起舞。
这当然是旁观者的感觉,王绝之的感觉绝不是这样,每一根银针刺体便宛如在他的心上钉上一针,每一针都是在不停地颤动,由那颤动而传来的诸般酥麻痒令人难以忍受。
王绝之忍不住想要呻吟,无奈半点声音也发不出。
银针扎得极快,亦扎得奇准,王绝之的全身,由手指至胸,由腿肚到腹,头上,面上没有一处没扎上银针,单单在他的眼眶周围,插的银针便有二十四枚。
王绝之的眼睛依旧睁着,那二十四根银针在他的眼中宛如二十四根银色柱子高耸天际。
总共三千九百九十六枚银针,医神等四人虽动作迅快无比,但也足足花了半个多时辰。
四人运针完毕,不约而同地嘘了一口气,王绝之从银针缝隙向四人扫了一眼。发觉四人的动作居然一模一样,胡须微翘,深深吸气,然后仰头向上吐出;王绝之觉得十分有趣。
奇怪的很,当所有的银针扎完,王绝之的那种痛疼感已消失殆尽,剩下的,却是说不出的舒畅。
远远看去,几乎看不见王绝之的人影,只可看见人形排列反着强光的银针,王绝之就躺在人形银针的下面。
如此多的银针刺入,却不见半滴血流出,更不见肤色有所变化,想必其中定有奥妙。
王绝之觉得小腹中隐隐有真气鼓动,四肢百穴中亦有真气开始流窜,一瞬间,所有的银针开始抖动,阳光下,反射出鳞鳞银光。
医神姬氏兄弟互望一眼,脸上露出欣慰之容,唯有姬无惧面上罩着黑纱,无法看清面容,想必也有笑意。
王绝之心中大喜,知道自己一身绝世武功已然恢复有望,然而想及竺佛图澄,心中又不免有些黯然。
老四姬无惧看了看不停颤动的银针,沉声道:“我们已经成功了一半,能不能大功告成,就要着夜间了!”
老大姬无欲道:“四弟辛苦了!”
姬无惧冷冷道:“我既然已经脱离了医典阁,便已不是你的四弟,我也不姓姬,我姓药,请称我药先生!”
姬无欲尴尬满面道:“四弟,你还不肯原谅大哥么?”
姬无惧道:“我已然同你说了,请尊重我,称我药先生!”
姬无欲颤声道:“那个胡人女子真有这般重要么,你毁了医典阁,盗了千金方,华佗的青囊书也在那场大火中化为灰烬,这些也就算了,你怎的连兄弟也不认,祖宗也不要了?”
一旁王绝之听得大奇,心中暗叫道:“难道是那药神姬无惧爱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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