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牙痕记》第469章

，这并不是简单的悲观或乐观，颓废或积极的问题，它是一种过程。当一个人快死亡的时候会经历潮状呼吸，那是生命停止之前最后一段呼吸，汹涌极了，象大海的声音。满地被大雪压折的树枝，叶子青翠，生命力以某种夭折的姿态得以凝固，树枝突兀的伤口似仍散发着汁液辛辣的气味。兴一知道，九姑娘以后不会属于他了，她现在找到了更好的靠山。望着老省长和九姑娘亲昵的样子，兴一觉得心里酸酸的。
情爱之花在凋谢，兴一能感觉到那种凛冽的气势，紧紧层叠；压折了树枝，一直弯到泥地上，这样伏势欺人的热烈的花，没有芳香，只有颜色形容及阵势，春天被宠爱得无以为继，可以深情直至溃不成军，破罐子破摔般的放肆，意兴阑珊的颓唐。于是，他愤怒、懊恼、牢骚满腹，但结果还是咽了下口水，一言不发地僵在那里了。“老了，成熟了。”兴一在心里这样自嘲，他提醒自己，千万不要因为激愤和满腹牢骚而自断经脉。迷茫彷徨，焦虑不安，他感觉自己幼稚可笑，如果自己和老省长争风，真是浅薄与无知。这个世道，没有权力和金钱，还谈什么情呀爱呀。兴一这样想着的时候，兀自咧嘴笑了笑。痛苦并非为执著，快乐也并非因为放弃。唯一不存在的就是现在，记住的只有美好，连恨也是因为美好的失去。当以为已经无所谓，全部忘怀时，把心打开，原来某些已经与心融为一体。忘却本身就是一种重生仪式。自己无所谓的足够强大，足够能承担一切的时候，往往细小的刺就能让我们痛彻心肺。最绝望不是不爱或离开，最绝望是忘记了怎么去爱一个人，已丧失了爱的能力。世间千年，尤不及佛祖拈花一笑，慈眉善目悲怀天下如他，却真是大爱无情。万世烟云，一捧碎心。都在神佛背悯的眼神下，汲汲营营，骗自己骗别人骗上苍。的确，生又何欢，死又何苦。此情已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兴一告诉自己要勇敢面对过去与将来。世间真正的爱情最壮烈的时候总是会和生与死联系在一起的，那些流传千古的爱情无一不是生生死死，总之悲情者居多，他与九姑娘的爱情却只有平常的爱与恨，只有平常的悲伤与快乐，没有他想要的最高境界，兴一劝自己放手是对的。他想的女人应当体现在典雅精致上。她可以不美丽，但是一定要丰姿绰约，一定要赏心悦目。她会非常注意自己的形容举止，不修边幅、拖沓无序永远是她的敌人。没有丑女人，只有懒女人，她无论眼大眼小，说话必笑眼平视对方。她永远不会随便打断对方的话语，即使对方在唠叨，她也总是很得体的给自己找个回避的理由。她会是众多朋友心中的最爱，奉为红颜知己，可是她自己心中却只爱一个。她永远都会为自己的爱人固守那份处女的纯洁，无论是身体还是灵魂。她会是一个最好倾听者，时时用关切的眼神倾听你的痛苦或者甜蜜的心事，然后密封你说出的秘密。她不一定是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但是当你谈起高山流水时，她必定知道钟子期的断琴酬知音。当你列兵楚河汉界时，她也能知道马日相田炮打十字联的走兵布阵规律。她会是一个女能人，能够胜任一定的工作，但当她遇到困难时，总是在娇羞中寻求帮助，绝非一个女强人，好像世人皆醉唯她万能，如火箭般点火就能上天的彪悍，让人畏惧。她如果结婚了，会是一个好母亲好妻子，她会用心装扮自己的家，温馨甜蜜，让爱她的人永远离不开她的引力，找不到离开片刻的理由。她永远不口吐污言秽语，她精致细腻，只会用温存的语言对待遇到的所有问题，以柔克刚是她手中一把万能的宝剑，实践证明上品女人挥舞着它所向无不披靡。她有自己生活的目标，并且会为了这个目标保护好自己的身体，追求健康快乐的生活方式。上品的女人世间少有，因而做一个上品女人是所有女人的追求，找一个上品女人陪伴终生是所有男人的梦想。女人不是因为美丽而可爱，而是因为可爱而美丽。兴一知道自己想要的女人应当有至尊无上的风韵，她应当与高贵、温馨、精美的气质联系在一起，应当气质不凡。不会是仅仅只有美丽的外表，而是拥有高雅的气质、纯洁的心灵、具有独立的思想，应当是一个温柔似水善解人意的女人，是一个懂得爱人的女人，她的女人味由内而外，深入人心。静若清池，动如涟漪。而眼前的九姑娘不是，她只是一个水性杨花的小女人，是一个这山望着那山高的女人，是一个把男人当作阶梯的女人。兴一这样劝自己，九姑娘没有什么让自己留恋的。她象叶子一样走了，轻轻的来了一阵风，它温柔的抚摸着叶子，充满了多情和浪漫，叶子被风征服了，叶子走了，它以为风可以给它一生的浪漫和关怀，可是，多情的风带着叶子走了没多久就抛弃了它，因为它看到了远方有朵美丽的牵牛花，它无情的抛弃了叶子，叶子一直以来有着大树对它精心的关怀，现在的它，只是一片无家可归的叶子。她以为老省长可以成为她的靠山，以后，她也许会遇到比省长更有用的男人，那样，她又会象一片叶子一样随风而去的。什么是情，什么是爱，兴一好象从深深的梦中觉醒，他觉得世界很深，比白昼想像的更深，世界的痛苦很深。不是繁华，不是功名利禄，必是对生命太短暂的悲哀，必是对人与人真挚的爱的向往，必是对有限人生无限事业的追求，必是对个体生命太微不足道的叹息！唯有深深爱着生命的哲者，才能作出如此深沉之叹。
人生在世，会有许许多多挑战。兴一告诉自己自当迎着挑战前进，才能有更大作为。而帆儿，在风平浪静之时，却主动请求远航，以与风暴相搏为乐，此已经是人生的一种更高境界了。他欣赏勇于迎击挑战的勇士，更赞美那些主动向生活发起进击的帆儿们。他想要的爱情是执子之手与之偕老，死生契阔与子相悦。古人有爱而不见，搔首踟躇的等待，有所谓伊人，在水一方的追求，有岂无膏沐，谁为适容的相思，有蒹葭，有瑶琴，有杨柳依依，有桃之夭夭，还有风度翩翩的君子，清扬婉兮的美人。为什么在那个物质那么荒芜的年代，一切可以这样唯美，浪漫至极。所有的浪漫都沉淀在这些看似平淡实则温情的句子里，犹如一坛美酒，越久越醇，越久越浓。自己想要的深情与含蓄早已不见踪影了，与九姑娘的爱充斥的是自己寂寞的心田。他想要的是溯洄从之的追逐，是静女其姝的爱慕，是与子偕老的坚定。现在，既然九姑娘想弃他而去，和她的情与爱只是当作一盘互相伤害的游戏而已。仅此而已吧。兴一这样劝说自己，他不想被别人察觉他的烦躁甚至是妒忌。
第八十二章
“老省长，以后，你有时间的话，就和九姑娘一起去俺们墟城看一看。”张市长说话时看着九姑娘的脸色，见她脸上不时地绽开笑意，在她身旁的老省长也是偶尔笑逐颜开的样子，张市长便乘着二人的兴致插话到，“听说老省长以前在俺们那里拉过游击的，那里一定有你不少老部下哩。”
“行呀，是该去走一走，看一看。那里有我长眠的战友，我们不应该忘记他们。龙城是个老区，很落后，政策上该对那里有所优惠。”老省长爽快地应到，“那里也是小九的家乡，我是应当去走一走看一看的。”
“是的，老省长言之有理。”张市长看九姑娘放下了画笔，他笑容可掬地说，“墟城，也是一个为革命出过力的城市，老省长也在那里拉过游击的，你抽时间去一下，看一看，关照一下。”
“我以为对老区的关注，应放在重点项目和大型工程上，那里的先辈抛头颅洒热血，为的还不是让后代们过上好日子？只有那里的经济腾飞了，才能谈到上让老百姓吃得饱穿得暖，只有那里的老百姓都吃饱穿暖安居乐业了，你们这些老革命才能心安理得，我说的对吧？”九姑娘显得有些愠怒，她把手中的画笑朝砚台里沾一下墨，然后，又猛地把笔朝砚台里猛地一掷，“老省长的身体也是一天不如一天，毕竟是为了共和国出过力的人，现在应当是在家含饴弄孙的时候了。”
“好，到底是个女秀才呀。小九，你说的正是我心里想的。”老省长纵声大笑起来，“不管怎么说，我的老家来人了，大成，还有你们墟城的张市长和兴一部队来了，有什么时候能用得到我的话，我一定会首当其冲没有二话说的。”
“他们知道你会这样的。”九姑娘乜斜兴一一眼，神态里有一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