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九门]一苇度魂》第5章


将他压在身下,让他坐都坐不起来。
张副官差点就被压得喘不过来气,他拼尽最后一丝力气撑着胸口,脑子懵成了一团浆糊。但是他很快反应过来,这群人身上都带着一种复杂的草药气味,他被这九个人包围后,那些蛊物纷纷从他身上爬走了。
于是他便不再挣扎,从九人缝隙里扒出一条缝隙去看佛爷的动作。
张起灵隔着一众打手望向灰秃儿。虽然打手还有过半仍在战斗,但灰秃儿明白自己大势已去了。他第一个转身逃跑:“撤!”
如果这个人此时离开,肯定还会抽冷子捅刀。张起灵思及于此向车顶一跃,高跳起来抓住支出街道的店招,荡过一众打手追向灰秃儿。
“佛爷!”张副官见状都懵了,慌乱拨开打手追了几步,可哪里还能看见“佛爷”的身影?
此时逃走的家仆才带着援军姗姗来迟,将死伤的打手一一捆绑。张副官推开想要查看他伤情的医生,呆呆望着“佛爷”跑走的方向,心想完了!他把佛爷弄丢了!
☆、定穴
张副官裹着一身绷带坐在张府正厅,两眼脱神地看着座钟。
直到晚上十一点,张起灵才拎着一只木筐独自归来。张副官后槽牙都快咬碎了,强忍着火气问:“佛爷。您去哪了?”
张起灵自顾将手里的木筐扔给他:“查出它的来历。”
木筐倒是简简单单的一个木筐——正面贴着半条红封,纸上残存着“茳炭厂”三个字,里面还蹭着墓土和稻草。张副官眉头微皱,看出来这筐运过明器。
他看看木筐又看看佛爷,简直不知道从哪句开始问:“查这个有什么用?”
“这群人住在郊北草料库。”张起灵说完这句话,一扭头回了后宅,压根没想回答他的问题!
张副官瞠目结舌地看着他的背影:“您追到郊北了?”那可离他下车的地方有五六公里远!
郊北的草料库原归官驿管辖,后来清廷败落,这一处也闲置下来。
张副官领兵来到草料场前,果然看见门口零散着十几个同样的木筐。推门走进库房,正中还架着锅灶,一锅食物烧得焦黑,锅灶边倒着六具尸体,四周斑斑血迹延伸向前后出口,可见恶战之中尚有流寇负伤逃走。
张副官止步在血泊前,命令部下:“把尸体收了。”
身后士兵答声走进库房里,刚架起一个死人,便惊叫一声:“蝎子!”
“慢着!”张副官看见被士兵踩死的红蝎子,心想这一处是他们老巢,边边角角里不知道藏了多少毒虫,不能让部下就这么徒手处理。他步入库房,四下巡视一圈,一股熟悉的味道引起了他的注意。
寻味掀开角落里的布帘,入目是一捆捆扎好的混杂干草。张副官拿起一捆在鼻端轻嗅,果然是当日那些打手身上的味道。他心里有了主意:“把火升起来,烧了这些草药驱虫。”
火堆慢慢烧起来,只听草料库里从房梁到底下都窸窸窣窣喧嚣起来,过了一炷香的功夫才彻底安静。少顷有人骑快马来报,说那个筐有下落了,长沙附近名字带茳的炭厂只有一个青茳炭厂。士兵拿着木筐上红封一对照,立刻确认木筐就是这家外运木炭的器皿。炭厂附近有个小村子,木筐便是零散从村里收来的。炭厂老板不明就里,一路嚎啕着被士兵捆进了张府。
“官爷,官爷!我是个小老百姓,安分守己的,没做过一点违法的事,您是不是搞错了?”
张副官把木筐撂在他眼前:“这是你们的东西吗?”
老头茫然点头:“这也犯罪吗?”
张副官拍拍老头的肩膀:“叫你来呢,就是了解一点情况,别紧张,你如实说——佛爷,这个就是青茳炭厂的老板。”
张起灵被管家引至前厅时,正看见老头吓得惨白的脸。他张口却问了一个谁也想不到的问题:“做筐的木头是哪砍的?”
“啊?”老头还以为自己听错了:“这、这就是我们炭厂附近山上来的啊,那也不能砍吗?”
张副官瞪他一眼:“问你什么就说,别问多余的话!”
“哎哎,这筐啊,是我从旁边上塘村收的,木头就是村后山头的木头,我这炭厂年初才办起来,他们也是年初开始替我编筐。”
张起灵又问:“村子里是不是有掉牙病?”
老头吓了一跳:“您怎么知道呢?那村子是有掉牙病,四十往上满口牙就掉光了。村里人不是眼瞎的、就是耳聋的,女人都生不出孩子。我也是可怜他们啊,才给他们这个活儿干。神了!您神了!”
张副官困惑地对张起灵耳语:“他瞎说什么呢?要不要带下去审一审?”
张起灵摇摇头:“放他走。”
等下人带老头离开房间,张起灵才出手点了点木筐:“看这个。”
他指尖落处是一块黑斑。张副官此时才注意到筐上密布着一些不规则是的黑色斑点,他原本以为这些斑点是炭渣,现在用手蹭了蹭,才发现这些斑点是长在树枝上的,还都分布在树枝关节处。数着年轮看,黑斑出现也有十几年了。可这又和那些打手有什么关系?
“这……佛爷?”
张起灵漠然看了他一眼:“水银封契。”
副官先疑惑的啊了一声,然后拄着下巴想了想,忽然抚掌长叹“啊——”他惊讶地看着张起灵:“佛爷的意思是那片竹林下有一个古墓,如今水银封契泄露,污染了封土,所以上面的植物才会枝节发黑?附近的人也因此生了病?”
张起灵点点头。
秦汉王侯大墓,才用足够的人力和财力使用水银封契,可水银容易挥发,如果墓砖、夯土不够坚实,便会导致水银泄露,长年累月下去,周围植物和百姓多多少少都会出出水银中毒的迹象。所以专精秦汉古墓的土夫子,常有扮赤脚大夫和跑木材厂的癖好。
张起灵提醒他:“附近的村子最好不要住人。”
“是,我去办。”张副官眼珠都要冒出来了。
这批装明器的木筐里没有炭渣,附近又有水银封契,张起灵断定这下面的墓就是汉蛊由来的地方,想要彻底解决这件事,还必须一劳永逸地解决地下的蛊物。思及于此,他便想确认墓穴的位置。张副官固然不肯放他一个人走,说什么也要陪着佛爷走这一遭。
出了长沙城车行半个时辰,便是炭厂所在,此处下车再走四十分钟分钟便是上塘村。两人穿过村子直奔竹林,沿水源走进了极偏僻的山坳里。张副官背着装备走在张起灵后面:“别的不说,察山望水还得是八爷,您怎么不找他一起来?好些天没看见八爷了,他这几天怎么不来了呢?”
“嘘。”张起灵将开路的砍刀向后一扬,止住了张副官的话语。
张副官无奈闭嘴,这几天佛爷惜字如金,活生生把他衬托成了话唠,恐怕佛爷喉咙肿痛的毛病再不好,他就要憋出内伤了。
张起灵微微侧身躲到树干后,轻声说:“有人。”
作者有话要说: 下一章终于能和旗鼓相当的对手打架打架打架,好兴奋!
☆、蜘蛛
前方空地上搭着一座三角形的简易木楼。木楼结构粗糙,是几根粗柱子排成一排,共架起一根主梁,许多细柱子搭在主梁两边,上面糊着不知什么植物的大叶子,只能粗陋挡住风雨。
楼门口坐着一个穿马褂的年轻人。年轻人手里拎着一个皮箱,翘着腿看向楼里,屁股底下正是一摞贴着青茳红封的木筐。
躲在树后的两人对了个眼色,然后默契地分开,从两面夹抄前方的简易木楼。
张副官撂下装备,找出匕首叼在嘴里,手脚并用上了树。他从一个树冠爬到另一个树冠,悄悄潜到了马褂头顶,然后瞄准马褂的脑袋,借着重力一跃而下,半空握刀戳向马褂的脖子。他这一套动作藏在风声里,半点多余的声音都没有,然而就在差两米落地之时,马褂忽然抬头了!
马褂举起胳膊去挡副官的匕首,奈何后者来势太凶,精钢匕首切开肌肉与骨骼,直接斩断他一整条手臂!此时再想跑已经来不及了,副官捉住马褂的头发向后一扯,利落地在他脖子上切开一刀。
这时候简易楼后砰然一声,有人撞破后门打了进来。
张副官推开马褂看向楼里,来人正是张起灵。
昏暗的简易楼里弥漫着浓烈的血腥气味,殷红泥泞的地面上纵横交错着几条水桶粗的爬痕。十几人便在血泊里或躺或站,然而没有谁对突如其来的闯入者做出反应,他们显然已经是一群死人了。
张副官趟着血泥走进来,挨个看过屋里的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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